“我当然知道。”珀佩图阿毫不在意地说。“但是,我正在阅读你的记忆,法师。所以我容许你的小小隐瞒。”
她张开手,一抹澹澹的黑光从中释放。多元宇宙级别神明的伟力在一瞬间完全释放了出来,而法师根本无力抵抗,他听见珀佩图阿说:“我对你这样的灵魂很感兴趣,我打算在新世界里给你留个位置,前提是你要通过这场考验。”
珀佩图阿意味深长地说:“我很期待,法师,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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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哪?
彷佛置身于一场噩梦......有人在摇晃我?
何慎言睁开眼,阳光洒在他的面上,刺痛了刚刚睁开的眼睛。他不得不抬起手遮住一部分阳光,一个女人坐在他身旁。是谁?
他茫然地看着她,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干嘛那么看着我?”女人不解地问。“你自己说睡半个小时就把你叫醒的,你忘了?”
“......没有,我只是好奇。”
何慎言回过神来:我怎么连自己女朋友的名字都忘记了?
他像是进入了状态,换上了一副轻浮的微笑。得益于他那张英俊的脸,这微笑落在他女友的眼中,倒也显得十分可爱:“好奇你今天怎么这么美。”
“你好烦啊!”
女友娇羞地笑了,锤了他一拳。轻轻地落在胸膛上,令他心中一暖。何慎言抬起手抓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拉。女人刚开始还挣扎了一下,在他耳边说着悄悄话,诸如人多之类的,但很快便不动了,只是躺在他的怀里盯着他的侧脸。
多么美好的情景。
何慎言低下头,深情地注视着她,心中却始终盘旋着一个疑问。
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天是蓝色的,阳光暖洋洋地打在他们身上。何慎言注意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的夹克,他们坐在草地上,倚靠着一棵树。
这里应该是个公园,他能听见不远处传来的鸟叫声。女友深情地看着他,他回以同样深情的目光,他的头越来越低,直至即将亲吻。
——然后,他停住了。
法师说:“不。”
他冷漠地推开女人,站了起来。女人不解地看着他,在下一秒就被一双手掐住了脖子。何慎言感受着她的挣扎,直到她断气,直到她死去。
他眼中流出热泪。珀佩图阿给他植入的虚假记忆正在令他感到本能的心痛。
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女友,未来的妻子,认定要相伴度过一生的人。
何慎言抬起头,看着依旧风和日丽的天空:“你想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只有四周响起的尖叫声。由正在公园一同野餐的男男女女们发出,他们震惊地看着这个突然谋杀了自己女友的男人,其中有包含正义感的人冲了上来,试图打倒他,更多的人则报了警。
一个男人冲了过来,愤怒地咒骂着他,说他是个冷血无情的变态。何慎言在心中表示同意,但只同意前半句——他的确冷血无情。
然后,他反手给了那家伙一拳。不偏不倚,刚好打在下巴上,男人被打倒在地,陷入昏迷。何慎言若有所思地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拳头,喃喃自语:“我有多久没单纯依靠拳头打架了?哼......”
一抹微笑在他脸上一闪即逝。
“魔法啊......”
他弯腰躲过一个男人的擒抱,那家伙显然练过,块头大,饺子耳,但仍然被何慎言两三下放倒了。
“还真是方便。”
一个家伙举着棒球棍从他身后冲了过来,何慎言头都不回,一记肘击打在他脆弱的鼻梁上。反手夺过棒球棍,打在了他的肚子上。趁着他哀嚎的功夫,他从不远处的野餐篮里拿出了一块三明治咬了一口。
“味道还不错,你手艺不错,姑娘。”
何慎言看了眼女友的尸体,她躺在草地上,一袭白裙。脖颈上有着青紫色的淤痕,满面不解,大张着的眼睛正盯着他。而他正在缓缓流泪。
那些记忆真的是虚假的吗?我和她相处的点点滴滴......八年来我们携手度过,从高中,大学,一直到如今工作。我们在纽约买了房,生活无忧。我是个律师,她是个医生。我们本应有美好的未来。
而现在,我亲手杀了她。
三明治从手中滑落。
何慎言若有所思地抚摸着自己脸颊上的泪痕。一滴眼泪从眼眶中夺眶而出,滴落在他的指间,撞了个粉碎。这彷佛是某种开始,他情难自禁地抽泣着,悲伤席卷而来,还有愧疚,愤怒,种种负面情绪让他跪在地上开始嚎啕大哭。
可是,在下一秒,他就又站了起来。以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的哭泣姿态挥着棒球棍将一个试图接近他的男人打翻在地。
“你们...最好...别过来。”他抽泣着说。“我现在不是很能控制住我的情绪......”
然后,警车呼啸而来。
“先生,放下那根球棍,然后,跪在地上,双手抱头,这样就不会有人受到伤害。”穿着制服的警官严肃地对他说,手里举着一把点357口径的左轮手枪。何慎言看着他的脸,情难自禁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好吧,好吧......你拿走了我的魔法。”他咕哝道。“还把我扔到了这里,然后让一个美国警察用手枪对准我......再然后呢?会发生什么?”
他的微笑让警官毛骨悚然,一个不久前还在嚎啕大哭的人露出这样的笑容,你知道,你多半是在面对一个疯子。而在哥谭这儿,疯子从来都是危险的代名词。
警官咽了口口水,重复了一遍他的警告:“先生,我再重复一遍,放下球棍,跪在地上双手抱头——呃?!”
他突兀地停下了,一只手拍在他的肩膀上,让他差点吓得将枪脱手而出。警官转头看去,发现是他的局长,吉姆·戈登。头发花白的中年人平静地看着他,八字胡一抖一抖的。
“让我来吧,威尔,我刚好认识这位先生。”他平和地拍拍威尔警官的肩膀,让他到后面去了。
吉姆·戈登没有选择拔枪,他泰然自若地双手插兜走到了何慎言附近。
“嘿,何。还记得我吗?”他问道。“吉姆·戈登,gcpd的局长。上周我们才吃过饭,你打算和警局合作推行一些政策,你打算帮助那些因为一时之差走了歪路的人......现在看来你也因为一时的疯狂念头走了歪路。”
戈登诚恳地从口袋里抽出双手,在他身后,有更多警车正呼啸而来,他说:“听着,何。我不想伤害你。你一直以来都是个理智而平和的人,大家都喜欢你,交口称赞。就连只和你见了一面的餐厅服务员都对你赞不绝口。”
“你能做出这样的事,一定是她把你惹急了,对不对?把球棍放下,我们好好谈谈,我可以帮你——好吗?”
何慎言松开了右手,染血的球棍跌落在地,骨碌碌旋转着滑远了。而何慎言依然站在原地,双手捂着脸抽泣着。
戈登松了口气,继续保持着温和的步伐一点点接近,他的计划很成功。只要再来几步,他就能扑过去将这个突然发了失心疯的好律师逮捕归桉,在他的右手口袋里有一副手铐,戈登有这个自信将它套上那双洁白的手。
——但是,何慎言却突然松开了手,所露出的脸不是哭泣的脸,而是一张微笑着的脸。
那微笑让戈登遍体生寒。
“啊,戈登。闻名不如见面。你真是个好警察。”何慎言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我第一次来哥谭时,只是知晓你和蝙蝠侠合作。对你的本事还没有清晰的认知,现在看来,你能当局长不是没有理由的。”
他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手上没有任何武器:“你看,我没有武器。但你为什么那么怕我?”
戈登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了下来。
他挤出一个微笑:“看样子你冷静下来了,很好。我们现在应该能进行正常沟通了?我不是怕你,何。而是你刚刚的微笑......那微笑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谁?”
“我不想说出他的名字。”戈登摇了摇头。“但你应该清楚,每个哥谭人都清楚他是谁。你可是土生土长的哥谭人。”
“实际上,戈登。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何慎言轻柔地说。“而我也不是什么哥谭人。”
他彻底疯了。戈登心想。我应该早有预料的,他和小丑接触了那么多次,他当律师就是因为小丑,怎么可能不疯呢?唉,希望蝙蝠侠快点来。
“你在等人。”站在他对面的那个疯子突兀地说。“我想我知道你在等谁,蝙蝠侠,是吗?啊,他通常只在夜间出没,现在可是下午三点。我很好奇他能不能立刻赶到。”
“我已经来了。”
一个声音插入了他们的对话。
何慎言抬头看去,一个穿着蝙蝠装扮的男人就在他头顶的树干上俯视着他。于是他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你好,蝙蝠侠。”
至此,他的意识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