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就算接受了那位骑士的遗愿,我也很是惶恐——像我这样的不死人,要怎么完成他的使命呢?但是,承诺就是承诺。”
“在那场旅途里,我死了很多次,也见到了许多新的风景与朋友。我忘掉了很多事,他们之中有些人的名字我甚至都没法再记起了,面孔也早已模糊。但我始终记得我的承诺,所以,我一路战斗到了最后,成功面见了葛温王。”
灰烬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努力回忆:“.......传火的感觉,其实并不好。教会宣传的荣耀其实只是子虚乌有之事,当你真正被火焰吞噬时,能感到的只有无尽的痛苦与虚无——初始火炉的火焰会一点点将你的灵魂与身体作为薪柴焚烧殆尽。”
“而记忆,就是养料。”
“我有时候也会想,说不定,我忘记了那么多事也是因为被火烧了太多次的关系吧。”灰烬自嘲地笑笑,他罕见地有了些情绪。“但是,厌恶战斗却从来没有过。”
看着他,防火女轻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这是我唯一还记得的事情。”
“从灰烬墓地醒来时,我什么也不记得,甚至没法记起自己的名字。但我偏偏还记得如何挥剑,而且.......总得有个人要去战斗吧,那么,为什么不去试试看呢?反正,事情也不会变得更糟糕了。”
防火女终于理解了——灰烬真正的想法。
哪怕是来到了新世界,她也一直都有些隐隐的不安,因为她恐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背叛的防火女。要知道,防火女们是不允许被拥有眼眸的,这是绝对的禁忌。可当灰烬将那对防火女眼眸交给她之时,她却没有拒绝。
然后,看见了火焰的熄灭。同时也明白了为何教会会禁止这件事。
恐惧。
空虚。
可当她将这件事对灰烬倾诉之时,后者却只是点了点头:“那么,就让它熄灭吧。”
他说的轻描淡写,漫不经心,直到今天,防火女才明白,那不是漫不经心。那是看透了一切事物后的淡然——他恐怕早就明白了传火的真相,无非只是一次又一次的牺牲而已,灰烬在遇见她之前却从未想过拒绝这件事。
就好像,是命运让他一直等待着遇见她似的。
于是,两个背叛者聚在了一起,背叛了各自的使命,让火焰熄灭了。他们答应了那位法师,擅自决定了其他人的命运,将他们带到了新世界。这是好事,但防火女却从未真正安心过。在她看来,灰烬是个不懂拒绝的人。
她想背叛,于是灰烬就陪她一起背叛了。那位法师拜托他,于是他也答应了,一路上遇见这么多怪物也从未说过任何想要退缩的话。防火女知道自己这么想并不正确——那位法师有恩于他们所有人,就算是献上生命,也是值得的。
可是.......她不想看到灰烬被欺骗。
正当她陷入沉思,不知该如何开口之时。灰烬却缓缓开口了:“承诺就是承诺。”
他低头看着防火女:“不必担心我。”
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是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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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霍格沃茨一趟只不过是一时兴起,何慎言可没忘记现如今他手上有多少事要做——不夸张的说,那些事够他忙上个几百来年。
就好比眼下,他正在和帝皇交流一些事。
“你的新员工干得如何?有任劳任怨地加班吗?”
帝皇看上去还是那副疲惫的中年男人形象,面对法师明显给他挖了坑的话,他叹了口气:“我感觉你在拐弯抹角地骂我.......”
“我哪敢呢?”
“你当然敢,你有什么不敢的?”帝皇笑着摇了摇头。“他们都干得不错,不,我应该说——都干得很好。帝国难得有了些新鲜的变化,虽然目前看不出是好是坏,但至少有了改变,不再是一潭死水了。”
何慎言貌似不经意地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的右手:“呃,我觉得我有必要和你说一下.......”
“什么?”
他将自己的右手翻转了过来,撩起袖子,在手腕上有一个小小的蜘蛛模样的纹身正在闪闪发光。瞥见这东西的第一眼,帝皇的表情就变得严肃了起来:“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印记、赐福.......活见鬼,我当然知道。”何慎言烦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好东西,能让我在一些世界里畅通无阻,会拥有莫名其妙的好运,世界都会站在我这边。而且对一些特别的女性有种莫名的吸引力。问题是,免费的就是最贵的。”
他叹了口气:“就算对我来说,这东西也不能说是没用——给我这东西的那位基本上就相当于给了我一部分祂的力量,非常大方,非常慷慨。”
“祂没向你要求回报吗?”
谈到这里,法师的脸色变得很是奇怪:“.......有,而且其实算不了什么,但我不是很想给。”
帝皇的见识是何其丰富,他只看了一眼何慎言的表情,再加上他之前的话,就将事情猜的八九不离十。他摇了摇头:“子嗣而已,祂是没有我们人类的道德伦理观的。要你的孩子只是交易的一种具象化而已。”
“如果我猜的不错,这只是一次简单的示好。祂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赠与给你,与此同时,还希望你能留下一点你的力量在祂的世界.......我猜,祂的目的应该是你穿越世界的能力。”
“这能力很稀有吗?值得祂这样的存在这么低声下气?我当时可是在祂的主场里.......”
帝皇再次摇起了头:“你真的对你这份跨界的能力没什么概念。”
他严肃地说:“那不仅仅只是穿越世界这么简单,有时,这代表着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