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关胜看来,金人在灭辽犯宋之后,犹如一个暴发户。
认为抢到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连人也一样,都是他们的奴隶。
汉人在金军之中,被分为三六九等。
而最后攻下的河北,大名抓捕的汉人,则生活在最底层。
眼前进攻的金军,大部分都是刘彦宗麾下新组建之军,与其说是汉军,不如说是奴军。
同样是汉人,统帅外族兵的王伯龙,彷佛就没有把刘彦宗麾下的汉人当人。
冷冷的看着他们拿着简陋的辽军盾牌,依偎在一起,在金军骑兵弓箭的护卫下,朝着碣山以及以北的缓坡附近就开始冲锋。
安抚了赵珠珠几句之后,关胜第一时间就到了一线战壕里。
这是他的习惯,目的很明确,让自己士卒知道,统军大将与他们同在。
“关将军,就这帮酒囊饭袋就敢来进攻我康字军,都不用你操心,我们等他们靠近,结果了他们!”
“关将军,人在碣石山在,别说金军,有我们驻守,敌人鸟都别想飞过去!”
到了前沿,听见参战将士七嘴八舌的话很提气,关胜不由的哈哈大笑。
“弟兄们,我知道大家都是好样的,也有能力打退来犯之敌,可是,我们的胃口,不但是被金狗驱使上来作战的汉军,还有他们的金军骑兵!不过一定也要服从号令,等等我们会退守二线的半山腰,诱敌深入,汝等一定令行禁止。”
“喏!”
在关胜看来,自己的康字军有多年跟随一起作战的兄弟,令行禁止自然不成问题。
他连续视察前沿多番解释,也不会多此一举,士卒们纷纷交头接耳。
小头目也思索着如何配合关胜想把完颜宗弼大军留在山下。
甚至部分校尉还提出把北面山谷全部撤防,让金狗攻进去,充分利用地形优势,拖住一部分金狗进退不得。
关胜笑呵呵的从善如流。
冷兵器的战斗是残酷的。
靖字厢军的撤退,不等于败退,金军第一轮驱逐汉人冲阵,被强弩,硬弩,虎尊炮组成的火力杀的人仰马翻。
眼看着自己的士卒在冲杀中倒下,哀嚎,碣山下缓坡尸横遍野,这些惨状没有动摇完颜宗弼的决心。
妇人之仁是无法在白山黑水生存,也没有办法带领女真纵横天下,夺取汉人富庶繁华之地的。
在刘彦宗前锋冲阵失败之后,他立刻转头对着刘彦宗说。
“下令炮队,在盾牌阵的护卫下,把火炮推上去,推到他们战壕边上!”
“王伯龙,你部负责掩护刘彦宗炮队,让我大金的勇士们拿出不怕死的气概,靠近对手战壕,点燃震天雷,把震天雷丢到宋朝蛮子的战壕里去!”
从燕京拖了大量辎重,跑了五百里,来了临闾关不敢跟宋军交战。
这个脸完颜宗弼丢不起。
反正进攻的都是汉人,死完了在抓就是了。
反正斜卯阿里已经按照他的命令,在周围三十里都放出了骑哨,但凡有宋国援军登陆或者出现,他第一时间可以知道,大金骑兵也随时可以走的脱。
骑兵终究是宋军的硬伤。
即便是宋人有了马匹,也不过骑在马上的步兵,光追击都比马上的金军慢了一大截,更别说发挥骑兵战术了。
果然,狭路相逢勇者胜。
当完颜宗弼铁了心要给关胜一点教训的时候,战局如同他所料的。
所谓的康字军,不过是狗屁。
只能仗着城墙和堡寨逞凶。
这几天构筑的简单战壕,根本阻挡不了大金铁骑。
在王伯龙骑兵不怕死的和战壕里步兵对投震天雷之后,双方伤亡人数直线上升,战局只胶着了不到一刻钟。
宋军终于熬不住了,居然撤退了,退出了一线战壕,朝着山上跑了。
连临海的一面也跑了。
本来还以为关胜用的诱敌之计的完颜宗弼听到了刘彦宗的报告,专门策马去视察,眼看关胜军果然放弃南面一线防御战壕,与海边联络被王伯龙大军切断,当即哈哈大笑。
“关胜徒有其名,靖康武三军号称宋国顶级精锐,不过如此!”
小胜一场的完颜宗弼得意洋洋。
如果能把关胜逼迫在碣山以及北面群山,他派出一股骑兵,骚扰岳飞的临闾关西线防备,拉扯部分岳飞的兵力,就算是马到成功。
至于收复临闾关,那是四太子的麾下三十余万兵马的事情。
“南蛮子都是种地出身的,他们的气力只会对着泥巴使用,面对血腥,早已吓破了苦胆!”
战事比想象中的进攻顺利,完颜宗弼喜形于色,王伯龙,刘彦宗纷纷附和。
“乌珠都统,宋国富庶繁华,人口众多,若非宋人怕死,岂能被我军攻入汴梁!”
完颜宗弼大手一挥。
“继续进攻,敌军比我大金勇士更害怕伤亡,今天即便不能攻上山头,也要让关胜知道,除非插上了翅膀,休想飞下着碣山群峰!”
完颜宗弼比他的哥哥完颜宗望更渴望胜利。
如果能击败曾经让二太子,四太子都吃过大亏的关胜。
他会成为大金国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
未来也有资格坐镇燕京而不被人说三道四。
此番交战,金军仅仅伤亡三千余人,其中大部分是刘彦宗新组建的汉军,他还有能力赌,他还输得起。
听见号角声响,占领战壕的金军吼声震天的朝着山上勐冲,完颜宗弼心潮澎湃。
哪怕是看见宋军第二道防线再次射出大量床弩,硬弩的弩箭,虎尊炮时不时响起。
他毫不在意。
亏得关胜号称宋国名将。
眼下金军铁骑已经在山下展开了包围,就是不打你,困你十天半月,你的补给,饮水都将会发生极大困难,到时候你的康字军不战自乱。
他哪里想到,山上的关胜比他还要高兴。
依托战壕等工事,居高临下跟对手周旋。
一线战壕的伤亡的弟兄不超过六百,轻重伤的弟兄都转移出来了。
二线战壕的坡度更陡峭,如果完颜宗弼学着进攻一线防御的方式,用火炮压制战壕内的士卒抬不了头,用骑兵对着他们投掷震天雷,将会事半功倍。
“种小子啊,种小子,老子冒着被金兀术那个乳臭未干的家伙鄙视,当了缩头乌龟,为你打出来的战机,剩下的就看你如何反应了!”
种彦鸿派了五百骑哨跟随康字军一起渡海,分散盯着完颜宗弼大军。
关胜就不信种彦鸿不知道战局。
不过他还是有着心里准备,至少要拖住敌人到明天晚上,可能种彦鸿才会渡海。
“传令下去,都给我悠着点,谁要是吓跑了完颜宗弼,老子脱了他裤子打军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