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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先饮一杯,贤弟受苦了。”
房玄龄先就举杯邀饮,李大亮苦笑相陪,吃喝上面还真没亏待,比在潼关时吃的还好呢,这点酒菜就算是房玄龄家婆娘做的,李大亮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到探看他的“熟人”,心中除了激动之外就只剩下感激了。
放下酒杯,一边先给房玄龄斟满,一边道:“房兄可是专程来探望小弟的?若是那般,小弟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俺在京师无亲去故,今为阶下之囚,惶恐之处一言难尽啊……”
半真半假,河南人的生命力向来强劲,就像当年李密带人降唐,他就能寻到房玄龄的门上一样,惶恐也许有些,可要说一言难尽就未必了。
你瞧他在这种情况之下,还想着向平阳公主求救就知道,还没到他最绝望的时候。
再者说了,也无性命之忧,还能惶恐到哪去?你瞧离他不远的程知节就想的很开,吃饱喝足晒太阳,从不担心前路如何如何。
当然了,他和人家程知节也没法相比,前些日汉王就来瞧过程大胡子,闹的很凶,程大胡子被打的鼻青脸肿,可总比无人问津好啊。
其实让李大亮最害怕的并非别的什么,而是没人记得有他这么一个人,那样一来,就算离开此处,他又能去哪里呢?
没有人赏识,没有人举荐,这才是官场中人最不想面对的局面。
房玄龄来了,一切就都有了希望,房乔是秦王李世民的幕僚,官不大,可在京师长安到处都有友好,即便现在有些自身难保,可也非是寻常官吏可比。
房玄龄的安慰话张嘴就来,“为兄这不是来了嘛,贤弟还急个什么?”
李大亮举杯敬酒,“俺甚是感激,请司马满饮此杯……今日之恩,亮无以为报,异日有何差遣,只管吩咐便是。”
李大亮其实不是个多话之人,所以几杯过后,感谢的话说完,他的话就渐渐少了起来,房玄龄也不以为意,探问了一下潼关失陷的情形,便晓得其中或有隐情,哪里还敢再问。
于是换了话题,“贤弟在金州司马任上待了多长时日?”
李大亮是知无不答,言语越来越是简洁,和旁人确实不太一样,“任职一年零四个月,两个多月在永丰仓任永丰仓守。”
“这么说来时日也不算短,对金州上下可还熟识?”房玄龄紧接着便问道。
李大亮只稍稍沉吟,“州府那里还成,各部曹都还认得些人,王别驾对俺颇为赏识……不过离开也有半载,不知人还在否?”
房玄龄点着头,沉吟片刻道:“如今情形如何贤弟应也晓得,旧主已丧,新主初来,吾等若无顽抗之心,也只能随波逐流而已,贤弟以为然否?”
那有什么然不然的?他李大亮又没吃李渊家几口饭,落到如今的地步也算是受了牵连了,给新主人效劳根本不存在任何的障碍,就怕人家不认得他是哪个。
“司马有话尽管直说,俺听着便是。”
看他严肃的样子像是在起誓,房玄龄笑笑道:“不用如此,是好事来着,今汉王略定关西,蜀中却还未定,而金州为蜀中之门户,西连汉中,南接巴蜀,乃要害之处,贤弟可愿助人一臂之力?”
李大亮大喜,别看他做了一年多的文官,可行军打仗他是一点也不陌生,当然了,这年月也没多少纯粹的文官。
李大亮再次举杯,“多谢司马成全。”
两人碰了一下,都是一饮而尽,接着李大亮便问,“什么时候能成行?跟随于哪位将军?”
房玄龄也不隐瞒,“既然贤弟应了,快的话明日里便有调令过来……居于何职,贤弟莫要计较,咱们要看个长远……”
李大亮哪里会在乎这个,“司马说哪里话,只要能离了此处,别说什么官职,便是让俺当个小卒俺也乐意。”
房玄龄就笑,“那倒不至于,应是以幕僚之职随于李药师身边。”
李药师?李大亮对这位本家的名字倒不算陌生,平阳公主府的长史嘛,没见过面,也只是平阳公主平时与京师书信往来,传达军令等才会偶尔提及此人,而他消息来源有限,其他的就不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