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听到了他的话,二猪心动的说:“有排球比赛?这太好了,咱们去看看吧?”
“看个屁,咱们是来找盛大叔的。”张冬青说道,“盛大叔都快丢了一个月了,你也不担心他?亏当初还是盛大叔给你介绍去中建上班的,要不然你个泥瓦匠能在城里落脚?”
二猪涨红了脸:“我怎么不担心盛大叔?不过排球比赛现场人多,我寻思着到时候打听满山花这个人……”
“满山花?你们打听满山花干什么?”码头旁边一艘船上抽烟的船老大插嘴问道。
听到这话,几人满脸惊喜的看过去。
钟金柱急忙俯身伸手去递烟:“同志你好,我叫钟金柱,钟家岙的……”
“清凉岛钟家岙?”船老大接过香烟问道。
钟金柱说:“对,你知道满山花这个人吗?”
同船一个青年渔夫问道:“满山花?这是谁啊?听名字挺耳熟的。”
船老大说道:“王家销售队的王东峰他娘,他娘不就叫满山花?前两个月他经常过来托去市里的船给他娘捎东西,他娘在市里给个退休老干部当保姆吧。”
“对,就是她!”好几个人异口同声的叫道。
很激动。
找到正主了!
钟金柱问道:“王家销售队?这样的话满山花是天涯岛王家的人?”
船老大说:“对,不是王家的能是谁家的?”
葛红星挥手说:“那老盛应该在天涯岛上――真是大桥修到家门口,桥到家了!”
“那客船不就是去天涯岛的?走,赶紧走,船要出发了!”
几个人坐上客船,耳朵里听到的都是关于天涯岛上生产队的生活以及今天排球赛的讨论。
氛围火热,议论纷纷。
听着他们的对话,葛红星沉着的对其他人说道:“经过我搜集到的信息来看,盛大哥的情况应该比较乐观,这个天涯岛上的生产队好像很不错,他们没必要干违法犯罪的事。”
肖亚军说道:“不只是不错,好像太好了,全生产队通电、吃饱饭穿新衣,学校给学生管饭管衣裳管鞋子,生产队内有新型渔船,县里有饭店,他们社队企业还有好几样生意――”
“这不得是外岛的先进模范村吗?”
陈桦弱弱的说:“绝对先进,他们生活有点太好了吧?”
“这生活确实好,都要比我家好了。”二猪说道,“我家也没法子隔三差五就吃炖鸡炖猪肉呀!”
张冬青冷静的反问道:“他们的生活为什么这么好?”
“你们刚才有没有听见那边那几个人的话?这天涯岛去年穷的都吃不上饭了,今年却突然有这个有那个,这事有没有挺反常的?”
陈桦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
张冬青说道:“事情涉及到盛大叔的人身安全,我们要小心假设,大胆求证!”
“是大胆假设,小心求证!”葛红星说道。
就在他们议论声中,有人指着前面说:“天涯岛到了,不知道下午的比赛是不是开打了。”
一行人急忙往前看去。
蓝天之下、碧海之上,一座岛屿矗立在他们视野尽头。
随着客船靠近,岛屿上的情景越来越近。
时间是深秋,已经快要入冬,岛上的山林远看过去依然绿意盎然――
这是山上的青松和柏树所撑起来的颜色。
但松柏的绿色终归比较淡然,比不上梧桐树、槐树、柳树这些大叶片树所能带来的绿意那般茂盛。
客船靠近岛屿后,他们看到了山腰、山脚下的房屋,看到了山上更多已经枯萎的树木。
然而这岛屿一点不萧瑟。
家家户户门口有晒起的鱼鲞和虾干,码头前的沙滩上有来来往往、摩肩擦踵的行人,而在码头外则有渔船高低起伏的排列着,船上的人也是摩肩擦踵,打眼一看这岛屿比城里的菜市场还要热闹!
透过人群头顶看向沙滩,沙滩前后各有拦网和赛场,两男两女四支队伍正在捉对厮杀!
不管男女运动员身上穿的都是崭新板正的运动服,身后还印着字,有生产队名字也有个人的名字和号码――
跟电视里的比赛一样正式。
四支队伍战况焦灼,龙腾虎跃、你来我往,岸上和船上的观众不断发出鼓掌声和叫好声。
太热闹了!
除了运动员和观众,岸上还有几个摊位。
有的推着方方正正的铁箱子不知道卖什么,有的用小炉子和炒锅在卖炒花生、炒栗子,也有的在卖爆米花。
这些显然是个体户,另外有一些穿着白大褂的大师傅站在三轮车后面,他们应当是国营店铺派来的营业员。
三轮车上东西多,各种糖块、汽水、饼干、罐头等等,车上还放了钱匣子,时不时便有人过来买点东西,不管是个体户还是国营店铺的买卖都挺火热。
二猪喜欢看比赛,什么比赛他都喜欢看,于是赶紧站起来翘着脚尖看沙滩。
而肖亚军问张冬青:“冬青,这情况你看到了,你觉得就算盛大叔被他们给绑了,咱们能把他给救出来吗?”
“救?救个屁!我看到盛大叔看比赛的热情比我还高!”二猪骂骂咧咧的说。
张冬青急忙问:“啥意思?”
二猪指着岸上观众席前面说:“自己看啊,盛大叔就在这里,他正在这里看比赛呢!”
几人打眼看过去,张冬青搓了搓眼睛问道:“盛大叔在哪里呀?我看不清,我是近视眼。”
葛红星眯着眼睛说道:“嗯,老盛就在这里,他还真是来做客了――你看看你们闹的是什么事!”
客船停在码头,船上的乘客急匆匆下船。
有穿着仿三片红军装的民兵在维持秩序,他们背着枪、系着武装带,脚上踩着绿胶鞋,举止彬彬有礼、说话温和客气,简直就是人民子弟兵的姿态。
这种地方的人能干绑票的事?
葛红星怒视几人,几人纷纷怒视张冬青。
张冬青委屈的说:“我也是为了盛大叔着想呀,谁能料到盛大叔出来做客一个月没有回去?”
二猪着急的说道:“你们批评他吧,我得去看比赛。”
他要往前挤,有民兵拦下他客气的说:“同志,请遵循观战礼仪,你看你个头这么高,还是站在人群的外部区域吧。”
二猪想近距离观战,他灵机一动说:“民兵同志,我跟盛大贵同志是朋友。”
“其实我今天是来找他的,他来你们岛上做客一个月了,我是他的邻居,很担心他,所以来看看他的情况,我想进去当面跟他聊聊。”
他看到了盛大贵在观众席最前面,而且还有女青年负责推着他的轮椅,一看就知道他在岛上待遇不错。
民兵疑惑的问道:“你跟盛专家是左邻右舍?”
二猪说道:“对,我们几个都是,所以你看……”
“那你们等着,我去把盛专家叫出来。”一个民兵很快出发挤进人群中。
二猪傻眼了。
其他人也挺傻眼的:“盛大叔怎么成盛专家了?这到底怎么回事?”
“好像跟咱猜测大相径庭啊,好像不是这生产队的绑架了盛大叔,是盛大叔糊弄他们说自己是什么专家、赢得了他们的尊重、获得了他们的热忱接待?”
葛红星听到张冬青的新猜测说道:“行了你快别猜了,整天瞎猜些什么事嘛!”
“走,去他们山路上等老盛出来。”
不多会,民兵们推着盛大贵出来了。
轮椅不好上山路,盛大贵拿起架在轮椅后面的四脚拐棍站起来走了上来。
他看到几人后笑道:“哈哈,老葛、二猪、小陈、小肖、小张,你们也来看比赛了?”
“你说你们看比赛就赶紧看呀,怎么把我给叫出来了?哎呀这比赛正打的激烈,可不能错过精彩场面呀!”
葛红星无奈的说:“我们不是来看比赛的……”
他把几个后生的推断说出来,盛大贵听到后很惭愧:“哎呀,这事怪我、得怪我!我自从来到天涯岛是乐不思蜀啦,竟然忘记给你们写一封信,真是得怪我!”
“乐不思蜀?”张冬青很震惊,“你来了农村乐不思蜀?”
盛大贵笑道:“你这小子可别小看农村,现在农村才好呢,我以前在城里顶多出去晒个太阳看看人家下棋,来了农村呢?”
“今天集体收红薯、明天集体腌咸菜、后天集体收土豆,还有这样的大型比赛,这可比城里好太多了!”
张冬青弱弱的问:“那你在这里吃啥?你让他们帮你去城里买粮食吗?”
盛大贵说道:“在这里吃啥?吃的可太好了!地里啥都有,天天有大鱼大虾大螃蟹,日子过的太好了。”
“看我这个肚皮,”他掀起衣服给几人看,“肉比以前多了,我来这些日子至少长了三斤肉!”
葛红星点点头说:“确实胖了一点,而且你老盛的脸色比以前好看多了,红光满面呀!”
盛大贵笑道:“这是因为我精神状态好,在这岛上我的日子过的太好了,岛上有农田有粮食,养鸡又养猪,每天二两小酒,到处都有人聊天、有人招呼,日子真是乐无边啊!”
“我以后基本上不准备回城里了,以后我那个房子要是住进人去你们别吃惊,我准备把它借给生产队用,生产队经常有人去市里,为了省住宿费他们总是连夜回程。”
“我跟他们说过了,以后就住我那里过夜行了,我要留在生产队!”
葛红星听到这话很吃惊:“你留在生产队?你要上山下乡啊?”
盛大贵说:“对,响应领袖的号召,农村是广阔天地,大有可为!”
“实不相瞒,他们生产队要建一座砖窑厂,我恰好是这方面的行家――咦,二猪,你也来了?”
正在翘着脚看赛事的二猪漫不经心的说:“嗯,我来了,我肯定得来呀。”
盛大贵笑道:“行,你来了别走了,你是个好泥瓦匠,恰好生产队现在缺个泥瓦匠,你留在这里吧。”
二猪随口说:“好。”
“好个屁。”张冬青急忙拍了他一巴掌,“你被比赛给迷了心窍?盛大叔让你留在这生产队、不回城里上班了!”
二猪一愣,急忙说:“哦哟这可不行,我还得去上班呢,我家老大和老二还得念书呢。”
“盛大叔你知道,我只是我们单位的临时工不是正式工人,好不容易才把老大和老二送进学校里……”
“对,我知道你是临时工不是正式工人所以才让你留下,你相信老叔我,我还能害你吗?”盛大贵语重心长的说。
“至于你家大团和小团的学业?那就转到这岛上的学校来吧,大团小团在城里上学是借读,什么都不方便,在学校恐怕还受到城里娃娃们的欺负,来这岛上上学吧,这里师资力量很强、教育水平很高,他们来这里念书更能成才!”
听着他的话,几个人迷惑的看向他问道:“盛大叔你是被这个海岛给迷了心窍吧?”
“就是,这怎么可能呢?”
盛大贵对二猪说道:“当初你老婆在市医院去世,你领着大团和小团都要流落街头了,是不是我找关系把你介绍给中建工地的?”
二猪点点头。
盛大贵说:“那你信不信我?我已经给你介绍了这生产队的一些好,但它真正的好比我介绍的还要好十倍!”
“你要是相信我是为你好,二猪,抓住这机会留下!对你对孩子都好!”
二猪迟疑了一下,为难的说:“盛大叔我信你、肯定信你,不过你这说的太神了,要不然你仔细说说吧,要是这生产队真的好,学校也好,那我当然想来这里上班――可他这里有班吗?”
盛大贵坚定的说:“有!这里有社队企业,他们刚成立了一支建筑队,你来了我举荐你当建筑队的技术员和瓦工负责人,绝对让你日子过的比城里更好!”
二猪嘀咕说:“要是日子能比在城里过的好,那我肯定就留下了。”
张冬青等人呆若木鸡:
咱们来找人,结果人没有找回去,反而又搭了一个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