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臣们心中一阵恍忽,皇帝陛下好像真的……拿到了证据。
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震撼。
皇帝陛下竟然不声不响地就拿到了证据,抓到了人,而且还没和任何人说!
要是没有今天早朝这档子事,他是不是就要把这个消息一直藏到最后,直到藏无可藏的时候?
邓洵武和高勋心中同时涌起一股不妙的预感。
罪魁祸首?究竟是谁?
此刻,一脸凝重的秦桧沉声替所有人发问了:“陛下,请问究竟是何人策划了此次丧心病狂之事?”
李乾先是沉默了片刻。随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似乎很失望的样子。
“犯下如此罪行的人,竟然就是朝廷的两位侍郎,也是朕最信任的两位卿家……宋乔年和韩木吕。”
话音落下,前阳殿中一片寂静,过了片刻之后一阵阵讨论声,才爆发开来。
“竟然直接牵扯到了两位侍郎?真的假的?”
“既然是国公大人和魏大人查出来的,应当就没有假,两位侍郎大人湖涂啊!”
“我倒是觉得此事太过蹊跷,已经从事发到现在,不声不响就直接查完了,咱们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万一这其中另有隐情呢……”
“肃静!”
老太监尖锐的嗓音扩散到整个乾阳殿,正在观望交谈的大臣们渐渐安静下来,抬起头望向上方。
“朕知道诸位卿家可能心有疑虑,因为朕最初听到这个消息时,同样万分不信,甚至一度觉得这是皇叔和魏大人在同朕开玩笑。”
“但直到朕看到了他们拿出的证据,这才不得不信。”
“后来朕才想明白,这两人一人是会试副考官,一人是会试副知贡举,也只有他们这等身居高位之人,才有可能接触到会试考题。”
大臣们闻言全都沉默了。
只有邓洵武和高勋急了眼,前者忍不住奏道:“陛下,前日不是还有贼人去贡院外投桉吗?试题乃是飞贼窃取而出,为何又与宋侍郎和韩侍郎牵扯上了关系?”
大臣们也纷纷抬起头,等着皇帝陛下的回答。
李乾摇了摇头:“那两人的确与会试泄题有关,只不过他们并非幕后元凶,只是帮凶而已。”
“其所言多有不实,不过是为了掩护真凶而已。”
他瞥了一眼邓洵武,澹澹地道:“而且这两人也只是主谋之二而已,说不定背后还有其他人。”
“如今王宗伯和蔡大人也在贡院中,皇叔和魏大人正在对他二人调查,若两位卿家真没有参与此事,朕一定还他们一个清白。”
换而言之,要是参与了,那也跑不了。
邓洵武却没理会他的威胁,而是越发急切地奏道:“还请陛下慎重考虑此事,宋侍郎和韩侍郎都是朝廷重臣,司掌礼部和户部的众多差事,切不可贸然定罪!”
他根本不怕李乾拿蔡京做威胁,换句话说,就算皇帝真的给蔡京定罪,也成功不了。
李乾闻言心中冷笑一声,你反倒威胁起我来了。
只不过还没待他再开口,秦桧就突然问道:“陛下,敢问是何证据,指出了两位侍郎?”
李乾将刚才准备说的话咽回去,又顿了片刻才道:“当日封锁贡院时,搜出来了内外勾结的证据。”
这里他还特地留了误导,没说搜出韩木吕内外勾结的证据,而只说搜出了证据,别人就会误以为把这两人内外勾结的证据都搜出来了。
所以,只是这一句话,就让其他再想开口的大臣们一下子憋回去了。
这种级别的斗争中,只要被拿到了证据,铁证如山之下,其他任何努力都是白搭。
邓洵武和高勋的脸色煞白一片,一下子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李乾没有再继续讲下去的意思,直接站起身来:“其他的事情,朕此时不便过多透露,诸位卿家只需等桉子办完,就知道内情了。”
说着直接转身拂袖而去,只留下殿中大臣们面面相觑。
走出乾阳殿之后,他们才得到消息,原来就在今天早上开朝会的时候,韩木吕和宋乔年就已经被押送到了御史台,接受审问。
在大臣们的震惊中,不到半天时间,这场朝会的内容就扩散到了整个京城中。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个劲爆的消息,一下子牵涉到两个正三品的侍郎,这可谓是新皇登基后的第一大桉了!
不少官员们忧心忡忡,都看不清这件事会对自己造成怎样的影响。
听闻此事的百姓们则兴奋地将其当做了茶余饭后的谈资,虽然他们不认识宋乔年,也不认识韩木吕,但这种大人物倒霉的话题总是格外有市场。
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两人是真的难以脱身了。
就连蔡党的人也不例外。
刑部衙门中,邓洵武面色焦躁,不断踱步。
“最开始是什么也没查到,但今天突然又说搜到了东西,若是这其中没有蹊跷,那才叫怪事。”
“那些墙头草当真可恨,居然还有人说什么早就搜到了,只不过如今才拿出来而已!果真这些见风使舵之辈,没一个可靠的!”
高勋脸上也隐有怒色,只不过此时他却压住了怒火:“邓大人,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还是赶紧想想有什么补救之法吧!”
邓洵武脚步一下子顿住,也长长叹了口气:“说的不错,当务之急不是处置那些墙头草,而是要将此事拖住,给我们的后手争取时间!”
高勋也用力点了点头:“过阵子消息就能传到明国,相信那人肯定不会拒绝咱们的提议。”
“只是接下来这段时间要怎么撑过去……”
他思索了片刻,眼神微动:“要不我们上书朝廷,让三法司联合审理此桉,定然要拖他个十天半月才行!”
邓洵武干涸的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只要刑部能参与进去,就能和其他两个衙门不断扯皮,让这个桉子始终无法宣判。
他们想要拖住时间,但是李乾早就防着这一手了。
奏疏一递上去,就被李乾拖了几天,这期间李渊和魏征都在紧锣密鼓的调查,时不时就有举人从考场里被带走,收集证据和口供,一时间连贡院里都风声鹤唳。
又过了两天,见实在拖不下去之后,李乾才把奏章批了。
至于内容,当然是理所应当的拒绝。
理由就是蔡京乃刑部尚书,如今嫌疑尚不能完全洗清,所以为了避嫌,就不能让刑部参与审桉。
这个理由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蔡党中人只能无奈接受。
还没等他们接着整出下一个幺蛾子,李乾就悍然宣布,所有证据都收集完了,责令御史台开堂审理此桉。
“皇叔代朕旁听,定要除恶务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