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吕雉的建议,李乾就打算在京城中多逛逛,好好和这些远道而来的大宝贝们亲热亲热。
只是这几天下来之后,他却并未遇到几个“梦中人”,只是和郑冠、颜真卿来往了好几次。
冬日渐近,带着寒意的凉风从北方吹拂而来,京城中的天气也渐渐变冷,但即便如此,相比往年都是一个温暖的初冬了。
吴国,扬州,或者叫大乾,扬州。
入了冬之上再,这边的天气也一天天的冷了下来。
禁军们已经不能再穿着单薄的衣服上阵作战了,现在必须要分发棉衣,这在无形中又给大乾禁军的后勤增加了一份压力。
城中心,原先属于吴国郡守的郡守府,现在已经成了禁军将领们驻扎的地方。
“这么铺开一起进攻,未免太过荒谬。”
尉迟恭望着后墙上挂着的地图,皱眉沉声道:“镇江之西,可是有一条运河直通吴都姑苏,其重要程度何须多言?吴国定会严防死守!”
“而且有这条运河,他们调兵更是方便,要从渡江攻下镇江,其难度定然不逊色于攻下金陵。”
诸多将领们纷纷认可地点点头,杨林也沉声道:“最好还是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在此处渡江,牵制吴国水军的注意力。”
“另一方面要派出一路人马,一路东进,攻取崇州、东洲,直到海边,让越国从海上运粮过来。”
将领们沉默了片刻,还是在场的赵匡义忍不住道:“兵部发来的文书上不是说了吗?最好不要从海上运粮!”
“即便入了冬,今年的风浪也不会消停,要是在海上遇到吴国的水兵和风浪,到时候粮草飘没了大半,又该如何?”
因为那场‘石梁河之战’的缘故,在场诸多将领对他都有几分轻视,或者说膈应。
只是如今这货负责的是粮草运输,这问题又在他的职权之内,所以没法让他闭上嘴。
但即便如此,尉迟恭还是忍不住道:“赵粮督,你是不是没睡醒?”
赵匡义听到粮督这两个字,黑脸上顿时如抹了一层锅底灰。
更黑了。
原先花前月下,军帐议事的时候,你叫人家赵将军,现在就粮督了是吗?
尉迟恭却不顾他的表情,嗤笑一声接着道:“一到冬天,风浪渐消,此乃吴越三岁小儿都知道的事!”
“陛下不过是做了一个梦,你要是当了真,那不就是还没睡醒吗?”
堂中登时传出一阵哄笑声。
赵匡义的黑脸也燥的黑红黑红的。
他其实也不怎么相信这个事儿,只不过下意识就像抬抬杠而已。
大家纷纷将此话题略过,就像是讲了个笑话一般,浑不在意。
杨林注意到众多将领的表情,眉头微微一皱:“不管如何,还是让越国先运一部分粮草试试,看看海上是否真的风平浪静。”
“这怎么能试?”
尉迟恭转过头,皱眉望向他:“海上运粮,越国的粮船本来就要躲着吴国人走。”
“要的便是出其不意地出发,把大军所需的所有粮草运过来。若是再试一试,必然会被吴国察觉!”
“若他们的水兵有所警觉,封锁在海上,粮食还怎么运过来?”
“那岂不是更好?”
说话的是韩擒虎,他皱眉盯着地图:“吴国的水兵虽然厉害,但归根结底也就那么几万,数量并不多。”
“要是他们还敢接着分散出去,那咱们就直接强渡长江!”
在场的众人都是一等一的将领,听他这么一说纷纷怔住,顿时开始发散起思维,思考其中的可能性,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似乎可以啊,也可如兵部发来的文书所说,令衡山、江夏等郡的漕船起运,吴国水军若是得知消息,必然会前往阻拦。”
“既要顾忌海上,又要顾忌长江上游,他们的兵力必然不足,然后我等再将禁军沿岸陈兵,只要寻到破绽,就可以直接渡江。”
“东进的禁军可以在江阴试着渡江,只要一过江到达延陵,便可一马平川,直扑姑苏城!吴国定然不敢不防!”
“哈哈,他们肯定要吓尿了!”
“这个法子妙,而且只要把兵力分散开,咱们的粮草压力也能减轻些许……”
杨林和尉迟恭两人听着场中的议论,对视一眼,表情不一。
随后杨林转向帐中诸将开口道:“看来诸位都很是认可此策?”
“不错。”韩擒虎点点头,开口道:“若如此分兵,必然损伤最少。”
“而且能尽快渡江,吴国人一见我等分兵东进、西进,必然也能猜出我等的意图,只要他们分兵出去,我等就能尝试渡江,令他们自乱阵脚!”杨业也沉声道。
随后,其他诸多将领都一一表示了认可。 “好。”
杨林点点头,扫视一眼堂中诸将:“既然已经定下,那就尽快部署,除夕前,必须过江!”
在场众将齐齐应是。
但既然要分兵,大家就得再讨论出个一二三来。
最后还是决定,由两卫禁军东进,一直攻到东海,接应越国过来的粮草。
另一卫禁军西进,接应漕船。
其余的禁军则开始发散,逼迫吴国的水兵在江面上散开防守。
部署到最后,杨林又转过头,望着这里三个特殊的将领,沉声道:“赵粮督,宇文将军,苏将军,如今大军兵分三路,每一路都有运粮的重任。”
“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朝廷官员称呼对方时,一般都会叫人家的最高头衔。
宇文化及与苏定方两人虽然兼着粮草督运,但人家本身就是将军,自然要以将军称之。
但赵二身上可没有什么将军的职位,所以叫他一声粮督也算正常。
“我不去东海那边。”赵匡义赌气般地摇了摇头。
宇文化及嗤笑一声:“我去西边,接应朝廷的漕船。”
接应漕船,这个差事肥的滋滋冒油,顺势发一笔不在话下。
苏定方迟疑了片刻,也没和他争,开口应道:“那我就领右威卫一路向东,接应越国的粮船吧。”
越国的粮船只要运过来,那想必也是不错的。
杨林点点头,最后望向赵匡义:“既然如此,赵粮督就继续跟着大军吧,待渡江过后,你便负责同越国商讨陆上运粮之事。”
其实赵匡义本来也没得选,因为其他两人都有自己的禁军,唯独他现在是个光杆的“粮督”,只能跟着大军行动。
他之前那么说的原因,可能就是为了让自己面子上好受一点吧?
“苏将军,你向东而行,一定要尽快。”
杨林望着苏定方,郑重地叮嘱道:“禁军的粮草已经不多,而海运的速度又是最快的。”
“一定要尽快接来越国的粮草,供应军中。”
苏定方郑重地点点头:“我明白。”
杨林同他对视一眼,又转头望向宇文化及:“宇文将军,之前曾有消息来报,有楚国的余部不死心,一直想要复国,想要夺回郢都。”
“那些人若真能攻下郢都,定然还会继续西进,意图夺走更多领土。”
“但如今那些地方都是吴国的,也是朝廷的,可不能让他们再夺走朝廷的土地与城池。”
“那是自然。”
宇文化及狞笑道:“他们赶来,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一道道军令传出府邸,城外的大营开始缓缓而动,民夫们穿着略显单薄的麻衣,运着粮草、军械,先行而动……
大乾京城。
进了十一月,今年已经渐渐到了尾声。
但这个冬天的初雪,却还未到来。
对此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是下层的百姓,这个冬天不太冷,显然就不用花太多钱买炭取暖了。
忧心的也是下面的百姓,要是还不下雪,明年是不是旱年?
粮食的收成又该怎么办?
农耕社会,看天吃饭,当真不是随口一说。
李乾这几天老是在京城里跑,但他却并未注意到这些东西,因为他的关注点,总是放在那些举人身上。
进了十一月,就表示离年关越来越近。
除了距离京城很近的举人,大多数举人还是会在年前就赶到京城,准备会试。
因为往年朝廷有过提前会试的行为,曾好几次将三月的会试提前到了二月,所以大多人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会早来。
李乾此刻正坐在一架宽阔的马车中,身上套着一件大小恰当的银鼠裘褂子,这是陈乐衣为他量身裁剪而成的,皮裘下面穿着薄薄的黑色棉衣。
与他一起的还有举人郑冠、解元颜真卿和吕布、老太监。
“听说那个包拯真就住在城东的会馆里?”李乾打开车窗,掀开布帘打量了一眼外面的情况,一阵冷风顺着车窗缝隙钻了进来。
自从入了冬之后,他就不喜欢徒步在城里乱逛了,而是喜欢坐着马车或轿子。
“我也是打听到的,谁知道是真是假?”
郑冠靠在温软的虎皮座椅上,无奈摇摇头:“李兄,你怎么就对他那么有兴趣?又不是什么漂亮姑娘?”
“哈哈~”李乾轻笑着摇摇头:“要是漂亮姑娘,我还不愿意找他呢。”
另一边,生着一张枣红色国字脸,厚嘴唇,颇有威严的颜真卿也睁着一双眼睛,望着车窗外的情形。
李乾的这辆马车是老太监让宫中御用监特地打造的,连车窗都是用的半透明暗色琉璃,从车内一眼就能望到外面的情形。
不想看的时候,只需要拉动车窗后的布帘,将其挡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