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你管人家长得怎么着呢?人家敢和严高山那种贪官顶牛,你长得再好看,你敢吗?”
“这叫什么?这叫风骨,这叫清官的气度!”
“就是啊,人家这叫什么……什么刚直?”
“去你娘的,刚跟李秀才学了两个词,就来拽上了……”
和珅摸了摸嘴上的两撇小胡子,转身望着郑谌:“郑老,本官很有清官的风骨吗?”
郑谌急忙笑着道:“在下从没见过比和大人还清、还有风骨的官。”
和珅面色怪异地转过头,继续向堤坝方向走去。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管他叫清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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聪明人有很多,尤其以这些当官的更甚。
和珅他们能想到的事,朝中的诸多官员也能想到。
就算当初小草书风行的时候,他们被搞的焦头烂额,一时没想明白。可如今到了事后,还想不明白吗?
回过味儿来的大臣们纷纷察觉出,这事儿就算不是皇帝陛下做的,也定然和他有关系。
只是这种事情只要抓不到证据,就没法拿到明面上来说。
京城,蔡府。
依旧是那个摆着勐虎游山纹奇石的书房,依旧是一干蔡京党羽。
“陛下这手段未免太过下作!”
宋乔年怒气冲冲地来回踱步,气的脸色涨红。
这件事儿给他留下了终身难忘的回忆,并且还有不可磨灭的影响。
如果没有意外,“毛毛虫”这个称号将会伴随他的终生。
一旦提起这个外号,宋大人就会不可避免地想起这段时光,死去的回忆便开始攻击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住在皇宫里的那位皇帝陛下。
“话不要乱说。”
蔡京端起桌上的金丝铁线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
同样位列“草书三侠”,他就要比宋乔年镇定多了。
“你如何知晓此事是陛下做的?”
蔡京瞥了宋乔年一眼,开口道:“无端诋毁之事,在外面也不要乱说。”
这下不只是宋乔年,书房中的其他人也齐齐应声。
“大人,此事就算了吗?”
宋乔年虽然答应下来,但还是怒气难平,忍不住道:“陛下……幕后之人编造这等谣言,实在太过阴损!”
“此仇不报,难消心头之恨啊!”
蔡京沉默不言。
要说生气,他比宋乔年还生气。
但做这种事儿却不能冲动。
谣言这种事儿是难以禁止的,就算如今禁了小草书,以后只要有心人想传,那还是无可奈何。
没有小草书,还能往墙上写,往桌子上写,贴大字报,甚至口口相传……
所以这玩意儿归根结底,看的是一个内容质量,看的是对百姓的吸引力。
而之前的事情也证明了,他们想出来的谣言和皇帝陛下那边的谣言根本就不是一个质量等级的,是完全被对方吊打的存在。
所以要想继续在这上面和人家掰腕子,恐怕就是自取其辱。
为今之计还是要转变思路。
沉默了片刻之后,蔡京缓缓开口道:“新设的那个衙门,广闻司,现在如何了?”
众人一怔,唯有邓洵武开口道:“下官这几天去那地方看过,门可罗雀,根本就没几个人。”
蔡京缓缓点着头:“没人……没人……”
他皱眉道:“陛下亲设的衙门,怎么能没人呢?”
宋乔年皱着眉头:“大人,不过是一个八品的小衙门而已,似乎无需太过在意吧?”
“就算真出了什么乱子,也影响不大……”
蔡京却好似想到了什么,不断点着头:“影响大不大,也要看什么事,什么衙门,什么人……”
他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开口道:“不管如何,这都是陛下自己设的衙门,若这广闻司出了事儿,他会重视,百官也会关注。”
宋乔年一怔,随即面上露出一抹喜色:“大人,您是说,可以借此让他灰头土脸?”
“什么灰头土脸?”
蔡京转头怒瞪了他一眼:“我等人臣,怎么能对陛下怀有异心?”
“不过是百姓心中有实情,要通过上禀罢了!”
“蔡大人,下官懂得,下官懂得。”宋乔年急忙呵呵地笑着点头。
随后书房中的声音便压低了几分,蔡京彷佛在同一众党羽们谋划着什么计策……
与蔡府一墙之隔的另一个小型蔡府中。
蔡卞坐在书桌前,正一丝不苟地写着一张草稿,不时还要涂涂改改。
蔡攸老老实实地坐在他身旁,帮他整理着桌上的文书。
“二叔,你现在还看这佛经啊?”蔡攸整理的时候,无意发现了一本手抄的《愣严经》,观其墨迹和纸张,显然是最近几天新写的。
“我还以为你离了京兆府,就没在看了呢。”
蔡卞终于写完草稿,将那几张纸抬起来风干片刻,摇摇头回道:“《愣严经》中有大智慧,以我之见识,不能参透。”
蔡攸颇为感兴趣地望着他:“二叔,那你悟到了啥?能不能给小侄传授传授?”
只是蔡卞已经将草稿放在桌上,随后又取出了几张干洁的素竹纸,一丝不苟地抄写起来。
直到他将几张草稿上的东西都抄写完,吹干其上墨迹,装入信封中,这才像是松了口气,转头望向蔡攸。
“你又没研读这经文,没有自己的体悟,我悟到的东西,只能误导你。”
蔡攸嬉皮笑脸地道:“二叔这您就说笑了,侄子早就知道您是有大本事、大智慧的人,您悟出来的东西,肯定非同凡响。”
“说不定比读了一辈子佛经的王令尹都强呢!”
蔡卞幽幽叹了口气:“王令尹要强于我,不过你既然想听,那我近来刚好遇到一惑事,同你爹有关。”
蔡攸一怔:“什么事儿?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