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眉毛一挑,嘴角向上,仿佛要露出一个微笑,但最后还是硬生生地止住,板起脸来,回过头望向身后侍立的长随严仪。
“是,老爷。”
严仪眼中有几分无奈,但还是恭敬地点点头,端起这盘凉拌猪耳又追向那个汉子。
“这位兄弟,这位兄弟,我们老爷不能收您的菜,您还是端回去吧!”
“这……”汉子的声音有些不安:“这菜俺没动过,又不脏……”
“不是动没动过的事。”
严仪无奈,但还是加大了几分音量,面色郑重地解释道:“兄弟请见谅,我们老爷在衙门里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现在出来吃饭也不能破例。”
周围人群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
汉子有些紧张:“可……可俺又不求你们老爷办事儿,就是送盘菜……”
“不求办事就更不行……”
严仪说到一半急忙掩住嘴,纠正道:“不管如何,我们老爷绝对不会收百姓的一钱一米!这位兄弟,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这菜您还是端回去吧!”
“这……这……”汉子拗不过,只得涨红着脸,又将那盘猪耳朵端回了自己桌上。
周围的人见到这一幕,纷纷肃然起敬。
不收百姓一钱一米!这是多好的清官啊!
要是天下的官都能像这位严老大人一样,那这大乾不就太平了!
摆平了那个汉子,严仪回到严嵩身后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轻轻舒了口气。
周围的议论声不断传来,食客们压低着声音,纷纷赞扬着严老大人的清廉简朴。
严嵩倒出一杯薄酒,细细地品着,仿佛一个不在意名声的大清官。
严仪立在他身后无语撇了撇嘴。
这一壶破酒能兑一半水,能尝出什么滋味儿来?
他不理解自家老爷为何品的这么美,这么香,就像严仪也不理解,每次发生这种事儿之后的几天,自家老爷来兴和楼吃饭的次数都会变多。
‘等等,这人不会是兴和楼掌柜安排来的托儿吧?’长随严仪陡然警醒,望向柜台方向。
掌柜的笑着迎来送往,热情地和每一个食客打招呼。
‘怎么可能呢?’
严仪又摇摇头,打消了自己可笑的想法。
‘老爷他一顿饭也就花个十五文钱,开酒楼的怎么可能专门给他安排托儿?’
桌前,严嵩夹起一颗茴香豆放进嘴里细细地嚼着,又用筷子拨动着盘子里剩下的茴香豆,不动声色地数了数。
二、四、六……九颗……
今天一高兴,吃的有点快了。
严嵩惊醒,有几分心疼地放下筷子,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就在这时,一批身着锦衣袍服的人,大腹便便,有说有笑地从楼梯上走下来。
“哈哈,没想到今日和大人兴致这么高。”
“和大人今日被陛下赐了肩舆,自然开心无比,说起来咱们也是沾了和大人的光,才能在此时尝到一口鲜美的鲥鱼……”
这些人的话嘈嘈杂杂,但严大人的耳朵却竖了起来,从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
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