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是,一个也活不下来。
“该死!”
怒啸一声,陈莺持剑急斩。
“来得好!”徐思明朗笑,握拳相迎。
…………
城主府。
一身灰衣的刑五立在内院之前,棱角分明的长脸面色僵硬,一言不发。
“你别这样。”城主府护院主管万勇一脸无奈,道:
“大人是不会见你的。”
“我是被冤枉的。”刑五面色不变,声音冰冷:
“张家人不是我杀的,城中传言我霸占张家妻女、夺人家产,也都是谣言,我要面见城主以证清白。”
“我相信你是清白的。”万勇耸肩:
“城主也相信你是清白的,甚至就连那些动手的人,也知道你是清白的,但这有什么用?”
他双手一摊,道:
“现在不是三百年前,朝廷不是立根之基,衙门办事也要看他人脸色,那些人不相信。”
“不!”
“他们口头上不相信,就足够把我们玩死。”
说着,无奈摇头:
“你的名声,在百姓、城中富户心中已经彻底毁了,衙门里面也没几个说你好话的。”
“走吧!”
“走?”刑五抬头,眼神冰冷:
“你这是让我去死!”
“我刑五一生,行的直坐的正,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背负这等骂名,我要见城主。”
他再次说出自己的要求。
“你这又何必!”万勇开口:
“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这世道本就浑浊难分,有时候太过清高,反倒是个祸害。”
“若你能放下执着,此事未必没有回旋余地。”
“但这余地,不在城主府,而在天虎帮。”
刑五性格刚正,却也不傻,听得出对方语意,但要让他去天虎帮找雷囚屈膝求饶,却是万万不能。
“扑啦啦……”
这时,一只飞鸟飞来,落在万勇肩头。
万勇当着他的面取下飞鸟传信,打眼一扫,面色就是一变。
“郭平?”
“正气堂!”
他勐然抬首,看向刑五,眼神冷肃:
“正气堂在郭平住处设下埋伏,你勾结正气堂?”
“没有!”刑五眼神一变,斩钉截铁道:
“刑某与正气堂,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万勇眼神闪烁。
他相信张家的事,与刑五无关,这是信任他的品格,但也是因此,更难相信正气堂与他无关。
正气……
偌大石城,还有谁比刑五更有正气?
刑五自看得出对方的眼神变换,面色僵硬,良久,方才仰天长叹:
“郭平误我!”
…………
刑府。
朝廷的俸禄,向来不多。
刑五不愿沾染不干净的源钱,家中自无浮财,甚至就连妻子还要为人缝补挣些家用。
简陋的屋子里,一家四口齐聚。
小儿子年约,尚不懂事,在一旁摆弄着姐姐为他凋刻的玩具。
妻女则是一脸惊慌,惴惴不安。
“是我连累了你们。”
看着妻女,刑五心中不由泛起苦涩,往昔种种浮现,一时间不由质疑起自己的坚持。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连累不连累。”
妻子握住他的手,慢声开口: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看来,我终究不适合在朝廷任职。”刑五垂首,想了想,道:
“雷囚睚眦必报,一旦没有了城主的照拂,他绝不会放过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作为捕头,他见多了江湖仇杀。
知道其中的血腥。
斩草除根、灭人全族,这才是最常见的做法。
握住妻子手腕,轻抚女儿长发,刑五眼神复杂,随即面色一寒,道:
“这几天,我会吸引天虎帮的注意力,你们悄悄出城,等过几天,我们在城外汇合。”
“相公!”
“爹!”
妻女一脸担忧,就连把玩玩具的小儿子也下意识停下手上的动作。
“放心。”刑五轻笑:
“我可是鹰眼神捕,抓人在行,自也知道怎么样才不会被人抓住,你们难道还不信我?”
“倒是你们……”
他看着家人,眼含不舍:
“一定要小心!”
“嗯!”
妻子重重点头,女儿则早已泪如雨下。
细雨连续下了好几天。
雨,不疾不徐,不骄不躁,覆盖天地之间。
一艘乌篷船,在宽广长河正中随风摇晃,悠然自得,隐约可见鸟鸟烟气,从那乌篷下缓缓飘出,融于雨雾。
“呲呲……”
炉子上,水壶呲呲冒着热气,一旁的周甲犹在垂钓,似乎沉浸其中。
待到鱼儿上钩,他才一脸满意收起鱼线,探手拿起滚烫的水壶把手,沸水冲刷着茶叶,清香弥漫开来。
“滋……”
热茶入肚,暖意涌现。
周甲不由眯眼,发出惬意之声。
这几日,城内没有一日安宁,他很庆幸自己提前出来,没有被人拖着卷入旋涡。
听说。
陈莺受了伤。
刑五也像是发了疯,在罢免总捕头的最后几天,带人疯狂搜查天虎帮在石城的各处生意。
闹得无人安生。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
暗中更是你来我往,彼此争纷,据闻因为正气堂的浑水摸鱼,就连黑铁高手都有损伤。
其下死的人,更不知凡几。
“哗啦啦……”
河水勐然涨潮,乌篷船顺水而下。
周甲侧首,隔着朦胧细雨,隐约可见一艘艘货船正自驶来,时不时传来大声的吆喝。
‘天水寨的人?’
眉头微皱,他勐然挥袖,推动乌篷船藏于芦苇荡中的小径,朝着此地水域下流而去。
这片水域上,天水寨是名副其实的霸主。
不止实力,作风更是霸道。
若是碰到过往渔船,十有八九会叫住,上前搜刮一番,周甲虽不怕,却也不想招惹麻烦。
不久后。
乌篷船从另一处芦苇荡缓缓飘出,周甲甩动鱼钩,正欲垂钓,就被岸边行人遥遥叫住。
“船家,劳烦载我们一程,我们要过河!”
周甲侧首。
雨幕下,一家三口正自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