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城下,魏国大军使云梯、装车、冲车等器械,向襄国发起潮水般的攻势。
许是那夜斩杀使者,守军奋勇不已。那襄国守将刘显在城墙之上不停的巡视,督战队的长刀只架在守军身后。不仅如此,刘显将其大帐亦架在城楼之上,襄国守军已是报着必死的决心。
过了月余,襄国依然不下。
这一日冉闵只巡视在阵前,眼前焦灼的战局只使他心头沉重,乞活军长于野战,然这攻城之战却非所长。
望着襄国依然矗立的城墙,冉闵沉默不语。
“陛下,我大军久困于坚城之下迟则生变。”一旁的孙威言道。
“陛下,岂能不知。”这时张艾进言道,“我燕军虽在攻城,然燕军虎视在侧,吾军岂能疏忽。”
“可惜,分去不少兵力,致使攻城不利。”张艾随即补充道。
“自古,上兵伐谋,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大军徒困于坚城……”董闰亦言道。
“董将军之言,朕知。”冉闵看着襄国的坚城,此石赵最后的一座坚城,若破,则不复有石氏矣。
见众人一筹莫展,这时旁边的张温言道:“陛下,今襄国未下,外救云集,攻城又不利,我军又分兵把守,唯恐腹背受敌。若对襄国围而不攻,断其水源粮道,固守营垒。若敌出击,我军则袭之,敌必破。”
“张将军,谋划甚好,末将赞同。”董闰率先说道,余者纷纷表示赞同。
冉闵只望着坚城,心中似有不甘,随后收敛情绪,喊道:“主管我军的粮秣的主簿何在。”
只一会儿,一文人模样的人带着竹简到中间跟前。冉闵只道:“主簿,我军存粮多少。”
主簿只翻看账册,对冉闵众将言道:“存粮不足两万石,不足我军十日之数。”
众将士听闻已知情势严重,不再言语。
“列位将军,朕何尝不想围困襄国,以减少我燕军将士流血。然这一年无日不攻,朝政混乱,田园荒芜,朕虽是开朝之主,然魏国的情势却是末世之象。”
“陛下。”旁边的人刚要劝谏,只听见冉闵只摆摆手道,“如今又广纳诸流民入我邺城,给予粮草以救助。如今能凑出这够三十万大军一月之粮已是勉强。”
望着围攻许久的襄国,冉闵只出神道:“杀胡令,或许我之心过于操切。”
董闰劝谏陛下道:“陛下,不必自责。时移世易,岂能因今日之困而断过去之失。既如此,我军当回师邺城,待来年再拿下此城亦是不迟。”
张温只大急道:“不可,如今襄国未下,势同骑虎,燕军又再侧,大军轻动恐有倾颓之祸。”
冉闵点头称是,“张将军所言甚是,朕之意,命人速速传令邺城遣邺城守将五万尽数来攻,若不能如此襄国不克。”
张温突然慌张,“陛下,邺城乃魏国都城,不可轻动,尽抽五万之数恐怕。”
“今斥候已探明,如今晋室朝堂纷扰,北伐尚未成行。”冉闵只故作轻松的笑道,“况且,在出征之前朕已求得一卦。”
董闰忙问道:“陛下,此卦怎讲?”
“法饶,给朕求得一卦,乃大吉之兆,卦曰:太白入昴,当克胡王。此乃大吉之兆。众将士毋忧,若有五万生力军在侧,定下此城。”
冉闵言至此,众将虽欲有谏言,也不好言语,只能按令行事。
冉闵只命斥候速速执其手信发给邺城的王泰。
众将欲回营,孙威只一把拉住张艾言道:“张将军,陛下从不信谶纬之说,如今却听起道长的话来。”
张艾叹了一声,言道:“孙将军亦有同感?”
孙威只道:“非我不信那些胡人,如今邺城之内群胡者众,大军轻出恐生变乱。”孙威只一陡声说道,“譬如那栗特康,我决不信他能忘却杀父之仇。张将军,当夜你也在,栗特康可有异样?”
“栗特康为陛下挚爱石熙伴驾,那日虽混乱,然若非栗特康,陛下恐遭敌手,只因这层原因,陛下故而信之。如今拿下襄国事大,你切莫生事端。”
“也罢,若栗特康果是忠心,末将情愿负荆请罪。”说完孙威只拍马向他营帐而去。
通往邺城的官道上,斥候骑着骏马飞驰,只在夕阳堕入地平线的最后一刻,冲入了邺城之内。
“襄国军报,襄国军报。”斥候飞奔下马入王泰府内。
王泰只跪接陛下手信,忙唤左右:“速速命人,请来使休息。”
只闻来人只道:“王将军,如今战事急迫,陛下命我与大军一同北上即可。还望将军在两日内,速速命人统兵五万北上。”
王泰小心问道:“贵使可知?陛下命我镇守邺城,邺城魏国国脉所系,轻动不得。”
“陛下当然知道,如今晋室尚未行动。然燕国已越阴山而来,在襄国后侧虎视眈眈。此五万大军乃我魏国精锐之师,定能如猛虎入羊群,我魏军当一举克襄国。”
“且待贵使稍带片刻,我召集守军将士一同商议。”言罢让人将来人到偏室稍候。
星夜里,王泰府中堂下一片灯火通明,只见其一裨将言道:“将军,如今襄国旦日可下,切莫错失良机啊。”
王泰望着众将只自己端起茶杯,自斟自酌言道:“我所虑者,乃城中胡人。”
一参军大大咧咧的说道:“如今胡人都被我们杀怕了,怕啥。”
王泰大喊一声:“放肆。”
众人见王泰如此恼怒,便默不作声,许久王泰言道:“汝等休得多言,吾自有安排,且各回营中,提点本部人马,不日启程,驰援我主。”
众人皆拱手称是。
待众将走后,王泰只对自己的亲密侍从说道:“请栗特康。”
不多一会儿,栗特康只来到堂下,言道:“小人参见王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