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军终于兵临蓟城之下。
此番攻城之战原本欲遣慕容霸打头阵,可如今燕主慕容儁已领中军南下,靠近蓟城。蓟城阻隔在燕军南下的必经之地,此城为北地都会要地,燕国几代君主魂牵梦绕都想攻下它,如今听闻城中守备空虚,慕容儁意欲自领兵,独占此功。
慕容霸帐下将士意有不平,然慕容霸却是豁达,只领军队与另一慕容恪之军城掎角之势,缓缓尾随跟进,拱卫中军。
那知蓟城墙高沟深,守军虽少,却是拼死抵抗,人人抱有必死之心。燕军虽众,但是缺少攻城器械,加之慕容儁枉自托大,集中兵力攻其北门,人员拥挤,兵力难以施展,却被城墙上的守军射杀不少军士。
预计两三个时辰能拿下的蓟城,如今却打了三日。
第三日,慕容儁营帐之中,叔叔慕容评见战事急迫,进言道:“燕王,慕容霸之军就在侧翼,为今之计,当引慕容霸军攻其城邑,为全军开路。”
“不行!”慕容儁愤恨的摔了军报,“我中军已攻三日,如今换慕容霸攻城岂不是白白摘了果子,不行。”
说话间,一军士来报,“燕王,我军损失惨重,可否退军,来日再战。”
哪知燕王愤而起身言道:“我燕国历代先王,率燕军南征北战,所克强敌,数不胜数,所遇之险境,更甚于今日。他们何时怕过,汝等贪生怕死之辈,不配我燕军健儿,来人啊,给我速速斩了,以安军心。”
“大王冤枉,冤枉啊,末将无过。”那军士在帐内大喊。
燕王此时震怒,大帐之内一时无人敢进言,只见那人被左右护卫欲拉出去明正典刑。
“大王,大王不可啊,未与敌接战,就阵前斩将,恐于大军不利啊。”一旁贴身侍卫孟高劝谏道。
“原来是孟高啊,”慕容儁看了一眼他,自从那年从庠学拔擢后,常使其侍奉左右,其人勇武用力却沉毅少言,但对慕容儁却是忠诚无比,慕容儁常引他为贴身侍卫。
“汝常伴孤之左右,如今行伍之事懂了不少嘛。”燕王此时怒意已渐渐消下去些。
孟高也不善言辞,只惶恐,一顿一顿说道,“末将,末将就是觉得,非死于敌手却丧于自家人之手,甚为可惜。”
闻听此言,慕容评大急道:“孟高,你大胆。”
慕容儁示意慕容评切勿打断,向孟高言道:“你且说来听听。”
“兵者,一鼓作气,再二衰,三而竭。如今攻城三日,燕军气势已有衰竭之像,倘若再不能再鼓足勇气,一举拿下此城,却杀大将,恐对全军不利。”
慕容儁之略一思索,笑道:“孟高之言,甚合孤意。来人,立高台,孤要亲自擂鼓督战。”
慕容评慌忙劝谏道:“大王刀箭无眼,切莫行此危事。”
其余众将也说道:“大王,万乘之躯,切莫犯险啊。”
“我燕军将士皆在前方奋勇杀敌,我作为一国之主却端坐营帐之中,有何面目面对苍生黎庶。此次孟高随行侍驾即可,我就不信赵国的弓箭能伤得了孤。”帐内众将士见燕王意已决,便不也不好进言。
燕国中军营寨的空地上,只见树立一高台,其上架鼓。燕王身着甲胄缓步登上台阶,向台下喊道:“今我燕国历代先主南下宏愿实现在即,岂可为一蓟城所阻,我燕军受困于蓟城之下,孤之过也。现今燕军之中无燕王,只有鼓手慕容儁,为将士擂鼓助阵,攻克蓟城。”
台下将士,仰头皆屏气凝神,只见燕王举其棒槌,开始重重的敲击大鼓,一声,两声……只鼓声整天。
“杀、杀、杀”营中喊杀声四起
蓟城之上,燕军的攻势已经停歇,城墙之上,军士来回巡逻,收集箭簇,整顿军务,以备燕军。
“将军快看。”城头之上,王佗正在巡查,蓟城军士守了三天,人数虽少,却杀了不少燕军,军中士气尚佳,众人皆笑言道燕军不过尔尔。忽然燕军营中,震天般的杀声四起,众人探出城墙垛口眺望。
“这击鼓的人看来是个大官,台下围着一圈军士呢。”一眼力上佳的军士回禀道。
王佗参将只恶狠狠说道:“燕军可恨,欺我兵少,想要一举克我蓟城。”
王佗随即向众军士问道,“何人可射此贼?”
“末将愿试。”一小兵跃跃欲试。
王佗看此人身形尚小,却有轻蔑之色,“你?”
“小人自幼随爷爷打猎,能射中百步外狡兔,自问尚能一射之能,若军中将士射箭技艺超过吾者,小人甘愿让此战功。”
众人见高台甚远,那小子在军中射箭技艺确是闻名,纷纷退却。
“既如此,你且一试。”王佗将所带之弓交于那人。
只见那人挽弓搭箭,只拉满弓,隔着百丈远,瞄准这擂鼓之人。
“嗖”这支箭终于射出去了。
燕军高台之上,孟高在一旁警戒,蓟城之下旷野的日头分外刺眼,此时孟高看着远处的蓟城之上有一亮点,引起了注意。定睛一看,迎着阳光却见一来物飞外耀眼,是箭!“快,大王。”说完立马推开燕王。
蓟城之上,众人闻听鼓声停歇了,齐声欢呼。
“你小子不错啊”
“后生可畏,可比我们这些老兵油子技艺超群。”
王佗也欲嘉奖那人,此时那停歇的鼓声又重新响起。
“大人,燕军发起攻势了。”
王佗拍拍那射箭之人的肩膀说道,“本就没指望射中,传我将令,整军备战。”
“孟高,孟高,怎么样了。”燕王只俯下身子,将孟高揽怀,孟高喘着气道:“大王,气可鼓,不可泄,破城就在今日。”
“报,大王,平狄将军慕容霸命人遣送云梯,冲车。”一军士急急登上高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