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干大急,“始皇巡幸,尚且备数车以疑旁人,方能从博浪沙侥幸逃脱。今大将军位高权重,当顾惜自身为上,大丈夫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石胤也急道:“父亲,今邺城之内,诸胡竟相出奔邺城,臣闻故赵国领军大将如:蒲洪、姚弋仲、段勤等暗中勾结,诸胡分据四方,更有石氏宗族齐聚在襄国意图反攻邺城,臣恐邺城之内有奸人作祟以为内应。”
石闵见众意皆是如此,心中也虑及不可枉自托大。
“既如此,就按卿之意准备吧。”
“来人,禀告使者,就说吾即可前往,请我皇稍待。”
石鉴在皇城一内室之中,还是坐立不安,此时他手上无兵,掌上无权。只因他的皇位乃石闵而立,故而对石闵心生敬畏。
夜渐已深,石鉴问左右,“乐平王石苞来了没有?”
“启禀陛下,未见乐平王踪迹。”
石鉴坐下草草拿起典籍,又放下,临近举事,石鉴心中越来越慌张。
“启禀陛下,乐平王到。”
“快,快召”
“陛下,臣,石苞前来觐见。”
石鉴示意左右退下,此时室中只有石苞。这时石苞嗔怒道:“陛下,如今方是举大事之时。臣还有些地方尚未布置妥当,如此急召我,恐坏了大事。”
石鉴也不气馁,只道:“苞弟,朕这不是着急嘛。你说这次可有把握,我可听说石闵可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使得双刃矛,万人莫敌。”
“陛下,只要他进入这邺宫之内,就由不得他了。陛下臣弟先行告辞,还有几处未布置妥当,待得宫中三通鼓毕,擒得石闵再来复命。”
“苞弟……”未及石鉴说完,石苞只出门而去。
“石闵、石闵,”石鉴喃喃自语徘徊在室内,忽然他神色肃穆,又大笑道,“石闵,今夜之后世间再无石闵。”
此时内侍杨环进入室内,闻听石鉴此语大惊失色,石鉴见杨环入内,也不回避,召他进来,“杨内侍,事成之后,代朕宣召,历数其罪状,夷灭其亲族,党羽。”
此时石闵正在宫外的御道上等待,此乃大司马李农必经之处。李农乘车将过,石闵示意李农车驾停下,李农探出张望,只见石闵矗立在道路中央,心中疑惑,便约一同上车。
李农问道:“我听门人说道,大将军已先入宫城,何以在此?”
石闵答道:“还不是底下的人劝谏,如今你我二人权势滔天,担心有所不测。”
李农回道:“羯赵立国以来,汉人素来无将军这般高位,如今胡汉二者势力几欲如同水火,你我二人定当要多加防备。”
二人在说话间,只闻宫中鼓声大作,大响三声,石闵大疑。不一会儿,石闵手下一卫士满身是血,飞马赶来。在车外俯身禀道:“大将军,之前假扮将军的人乘坐撵车,入宫之时已被人射杀在西中华门,宫中有人要谋害大将军。”
李农石闵二人问讯大惊,石闵定过神来,对那人吩咐道:“速调府中守卫,随我一起进宫。”
石鉴再宫中听到外面三通鼓声响起,心下大喜,忙唤杨环,“杨环,汝代朕速速传旨,剿灭石闵。”
“遵命。”杨环意欲起身出门。
只在这时,石苞匆匆赶来,未及进门,只喊道:“陛下,速速躲避。”
石鉴大惊,“却,却是为何,难道……”
石苞哭丧着脸说道:“陛下,百密一疏,百密一疏啊。石闵狡诈,这一次他竟然命旁人穿他甲胄,执他所配兵器。我等,我等未杀死石闵。”
“啊!”石鉴无力的瘫坐在地上,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就在此二人说话的时候,杨环已经悄然离开。
“唰、唰、唰”皇宫外,石闵已经领他所部人马包围了邺城皇宫,封闭内外宫禁。
“启禀大将军,末将抓获一人,此人形迹可疑,特来禀告将军。”
石闵示意,左右将那人带上。
只见那人被捆绑绳子,身体扭动,还忍不住叫骂。
火光之下,石闵看到那人甚为脸熟,走进一瞧,原来是杨环。
石闵笑道:“杨总管别来无恙啊,何以在此相见。”石闵示意左右松绑。
束缚杨环的绳索刚被砍断,杨环边快步走到石闵边上,“奴婢得遇石大将军,真乃幸事,老奴愿为将军效犬马。”
石闵转色,怒骂道:“本将军匡扶赵国,拥立石鉴登基,陛下怎能如此对我。”石闵怒视他,“还有你这个宦寺,如此歹毒之计,不知道是不是你想出。”
闻听此言,杨环回道:“大将军,听我一言,陛下素来胆怯,诛杀将军非出自石鉴,实乃乐平王石苞,中书令李松,殿中将军张才所为。”
石闵手下一裨将举刀架在杨环脖颈之上,怒斥道:“阉竖,死到临头,你还给你家陛下张目,若无石鉴首肯,他们三人岂敢行如此之事。”
“将军,事已至此,姑且信之。奴婢得知,此三人残部尚占据琨华殿,意图负隅顽抗,唯今之际当速速剿灭,永绝后患。”
内室之内,石苞,李松,张才意图拥石鉴从厩门而出,石苞大急道:“陛下,如今石闵已克琨华殿离着仅隔数个宫室,陛下快快出宫。”
石鉴往内室更衣,欲换成平民的装束出宫,正在这时,杨环悄悄从旁门进入。
石鉴见此,不由好气的说道:“杨总管,你倒还敢来,如今我树倒猴孙散,你我各寻生路去吧。”
石鉴在内侍的服侍下准备换衣服,然而杨环依然站在一旁,不动声色,不急也不恼。石鉴大疑道:“杨总管,石闵快要攻入此地,若被他擒住岂能被他轻饶,铜雀台下有暗道,且随我等逃命去吧。”
“陛下,自古弑杀天子,天意不祥,权臣只要威临天下之势。若擅杀天子,恐遭群臣非议。”杨环凑近了说道,如今邺城之内皆入石闵之手,陛下又能往何处去,奴婢从石闵处回来…”言未尽,石鉴怒目而瞪。
杨环一如之前平静的说道:“奴婢从石闵处而来,言说陛下遭奸人蒙蔽,从无有害石闵之心,如今陛下已经幡然醒悟,懊悔他们三人私自使用陛下诏命,引得君臣顿生嫌隙。”
石鉴边听着杨环说话,便在内室里踱步。
杨环见此,心下已料定计将半成将,便斗胆再进言道:“陛下,不如将他们三人就地正法,以安石闵心,则祸乱可解。”
闻听此言,石鉴突然停下脚步,许久才缓缓说道:“杨总管之言,可谓字字诛心,此三人乃忠贞之士,扫除奸佞。如今,如今却要让他们代朕受过。”
“哈哈”闻听此言杨环不由得笑出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能以这三个人头换得陛下帝业安宁,便是无上忠贞。汉之晁错言削藩之事,景帝为安吴王之心,诛之而又祭之,若他们能一死而换帝位安宁,便是忠贞。”
门外喊杀声渐渐将其,小内侍匆匆跑过来,对陛下言道:“陛下,贼兵就在宫门外,速速逃离。”
杨环大急:“陛下,如今石祗在襄国与诸将蒲洪、姚弋仲等共同相约举事,陛下所能依仗者只有石闵,陛下,时不我待。”
石鉴无奈,只背身大手一挥,杨环心下依然明白,领卫兵出宫,只向石苞、李松、张才三人杀去。
“砰”宫门终于被石闵的部下撞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