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没入洞房?”
赵昆有些古怪的看着范喜良,心说这家伙该不会是不行吧。
范喜良尴尬的喝了口茶,道:“成亲当晚,有匈奴兵夜袭,所以……”
他剩下的话没有说完,但赵昆已经明白了。无非是大家与小家的问题。
儿女私情在大家面前,确实容易选择后者。由此可以看出, 蒙恬欣赏范喜良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沉吟了一下,赵昆又问:“你夫人现在可好?”
他其实很想见一见孟姜女。
毕竟也是历史上有名的奇女子,美不美先不说,他就是响看看哭塌长城的眼睛,究竟有多水灵。
但又觉得对别人老婆产生如此强烈的兴趣,还要求面对面交流,范喜良会以为他不姓赵, 而姓曹,所以改为问候了。
却见范喜良点头道:“夫人还好, 多谢太子殿下关心。”
“先生现在成了郎官,也算是入了仕途,如今生活无忧,天下太平,夫妻生活和谐,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赵昆面露感慨的说道:“毕竟先生与令夫人的爱情故事,让无数少男少女期待。”
听到这话,范喜良露出不自然的表情,尴尬道:“在下惭愧了。”
“怎么又惭愧?”
赵昆停下嗑瓜子的动作,疑惑的望向范喜良:“先生此言何意?”
范喜良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眼赵昆,苦笑着摇头:“事隔多年,若不是太子殿下提及此事,范某早已忘却,其实传闻中还有很多不实之处,过分美化了。”
听这意思,还有内幕?
赵昆心头微动, 八卦之心,熊熊燃烧,不动声色的问:“什么意思?”
“世人传言,孟姜女独自来寻夫,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为夫君毅然决然。”
“可世人却忽视了她有哥哥护送。”
“就算有哥哥护送,但也确实吃了不少苦吧!”赵昆笑道。
“这个自然,不过也存在侥幸。”范喜良看着赵昆:“太子殿下可知,几年前,同样有女子效仿我夫人,去骊山帝陵寻夫君,结果酿成了悲剧?”
“哦?还有这事?”
“效仿我夫人的女人,在半道上不幸被山贼抓获,拖上山凌辱致死。”
“简直岂有此理!这些人该杀!”
范喜良有些自责的叹息道:“我夫人当年所做之事,本就是冲动之举,要不是传闻太美好,让后生效仿,也不会酿成悲剧。”
“先生说得有理!”赵昆点头表示认可。
范喜良又叹了口气:“范某只希望以后再也不要发生类似的事情。”
“范先生不用过分自责。”
赵昆摆手道:“年轻人冲动,恋爱脑都是很正常的,虽然他们有感范先生与令夫人的苦尽甘来, 但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
范喜良听到这话,表情又不自然了。
赵昆眨了眨眼睛:“范先生又怎么了?莫非我说错话了?”
“范某惭愧。”
“还惭愧?!”
范喜良看着赵昆,有些抱歉的道:“范某夫人除了那次冲动,往后日子,与平常妇人没什么两样,让太子殿下失望了。”
还有内情啊!
赵昆听出了范喜良话语中的故事,立即兴奋起来,这可是历史性八卦,他赶紧追问:“范先生说让我失望了,不是所指何事?”
“范某与否人并非苦尽甘来。”
“啊?”
范喜良惭愧的道:“虽然范某与夫人相敬如宾,但时常也会因为生活琐事,困扰争执,所以传闻中的美好,也只是传闻。”
“得知范先生身死,孟姜女在长城哭了三天三夜,尽管不至于哭倒长城,但也深爱先生,怎么因为生活琐事困扰?”
赵昆有些不解:“难道不应该是琴瑟和鸣,神仙眷侣吗?”
“夫人确实深爱范某,范某也深爱夫人,但夫妻之间,难免有矛盾。”
说到这,范喜良叹了口气:“夫人虽不是富贵人家,但家境比范某好很多,跟范某受了委屈,范某也很惭愧。”
听到这话,赵昆算是明白了。
孟姜女与范喜良的夫妻生活,过得不是那么开心。
稍微迟疑,他又道:“莫非你与令夫人经常吵架?”
“从未吵架。”
范喜良摇摇头:“我夫人教养很好,从不大声叫骂,就算范某遇到不顺心的事动怒,夫人也谦让范某,轻声细语。”
“既然如此,范先生为何总是面露苦色?”
赵昆眨了眨眼睛。
范喜良摇头道:“太子殿下还没成婚,等以后成婚了,自然就明白了!”
“那范先生脾气好吗?”
“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但每次动怒的时候,想到夫人趴在长城哭泣的样子,都会心中愧疚。”
范喜良叹息道:“多年过去,范某已经不敢再动怒了,甚至学会了观人鼻息,对夫人百依百顺。”
“这……”
赵昆目瞪口呆,这不就是传说中的耙耳朵吗?
“和和睦睦只是浮于表面。”范喜良继续道:“夫妻之间的问题,始终没有解决,这些年的矛盾越积越多,所谓的苦尽甘来,在范某看来,实在惭愧。”
赵昆算是理解了,这就是被老婆长期威压的耙耳朵。
尽管两人还是恩爱,但有时候受了委屈,只能自己扛,自己难受,没人分享。
最终苦果往肚子里咽。
这就是婚姻吗?
男人好难!
自己马上就要结婚了,希望这种日子不会落到自己身上。
似乎感觉到赵昆的眼神有些不对,范喜良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尴尬说:“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只是太子殿下把传闻看得太美好,范某一时忍不住,便道出了实情。”
“先生不用解释了。”
赵昆声音带着激动的道:“我理解先生的。”
“太子殿下此话何意?”范喜良诧异。
“先生因为愧疚,所以不能表达自己的真实想法,害怕心爱的女人伤心。”
赵昆说着,眼睛微微发红:“但先生是男人,男人也需要情绪发泄,太爱一个人的下场,只能苦了自己。”
听到这话,范喜良心头一震,想不到赵昆如此懂他,不由佩服万分,点头道:“确实如此。”
“哎,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赵昆哽咽道:“我虽未成婚,但也明白范先生那种愧疚的心啊!”
“想当初,为了一场赌局,我败坏了别人的名声,因为愧疚,答应要娶她。”
“尽管她也不差,我也有那么喜欢,但愧疚的日子,恐怕,哎,不说也罢!”
范喜良情绪激动,竟然跟着赵昆眼眶发红:“想不到太子殿下也有这样的处境!”
“都是男人。”
赵昆叹了口气:“我们男人的苦,有谁能明白?”
此话一出,范喜良顿时昨日重现,不知多少年的酸楚,涌上心头,嘴唇微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