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断头台。
罗伯斯庇尔大声宣布:“第一位,是吉伦特派的首恶!让·马里·罗兰!”
安宁挑了挑眉毛,这个罗兰安宁更熟悉他的妻子——不是说安宁和这位女士有染,主要这个罗兰夫人在英国作家狄更斯的《双城记》里出现了,而且英国人还用她那句名言来抨击大革命:自由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罗兰先生被士兵押到了断头台前。
在观礼台上,安宁可以清楚的看到刽子手们是怎么操作断头台的,断头台有一块竖起来的平板,刽子手们把受刑人绑在平板上,然后直接可以把板子放倒,受刑人就变成了趴着的姿势。
刀子从高高的架子上落下后,头颅会滚进框里,解开绳子就能把尸体扔进收容箱,然后再把板子竖起来。
安宁知道断头台是一种高效的处刑工具,但他没想到会这么高效。
罗兰先生被绑上去就那么一会儿,就身首分离了,拉起的闸刀上一大片殷红。
这么高效的处刑机器面前,根本就没有说遗言的机会。
罗伯斯庇尔继续履行司仪的职责:“下一个,也是吉伦特派的恶人,是刚刚死掉的罗兰的妻子,玛丽·简·罗兰!”
罗兰夫人立刻被带上来,然后以和她丈夫一样的高效率处死了。
安宁并没有听到那句名言:自由啊多少罪恶假汝之名。
至少在这个时空,那句话应该是后人杜撰的。
接下来处刑持续了很长时间。
克里斯蒂娜直接闭上眼睛,靠在安宁身上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呕吐出来。
但是围观的群众非常的癫狂,一直在高呼“处死他们”。
好不容易等到处刑终于结束了,安宁已经没有精力去注意罗伯斯庇尔向众人介绍大卫的画和贝多芬的曲子了。
按理说安宁已经在战场上见惯了死亡,但是今天他才发现,战场上的死亡比起断头台还是仁慈太多了。
战场上至少大部分人会有全尸。
断头台简直是把人当成物件一样切断,那些操作断头台的刽子手估计早就对这些都麻木了,根本不觉得自己处死的是活生生的人。
围观的人也会麻木,搞不好他们还会整出一些人血馒头一样的活儿来。
直到贝多芬的笛声响起,安宁才稍微缓过劲来。
他抬头看着天空,总感觉看到了许多冤魂在笛声中升入天堂。
仪式结束,安宁跟随马拉的灵柩到了先贤祠之后,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和丹东、罗伯斯庇尔他们一道离开。
在克里斯蒂娜的建议下,安宁和同样参加仪式的岳父平等先生,一起返回了罗亚尔宫。
一进入罗亚尔宫的宫门,平等先生就开口了:“你也看到了吧,这就是现在巴黎正在发生的事情。断头台,那机器在以非常高的效率,践踏着人的尊严。”
安宁深吸一口气,然后对平等先生说:“我建议你还是尽快离开巴黎。”
平等先生:“就像塔列朗和富歇那样?嗯,也许他们那样做才是聪明的做法。行吧,你都这么建议我了,我也没必要再僵持。我这就跟议会申请一个特派员的身份,到乡下去吧。”
安宁:“记得带上拉瓦锡他们。”
“我会的,我亲爱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