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每周要上六天课,只能放一天。只是绝大部分学生都在乡下,路程远,放一天假跑个来回实在太累,而且最远的地方绕山路有六七十里,根本跑不了来回。
于是,学校决定两周放一次,中间一直上课,这样就能挪出两天,俗称“大礼拜”。所有学生都能回去,返校也没有多累了。
实际上第二周的周五下午课程安排的相对都比较轻松,早早就放了。让学生能早点回去,不至于摸夜,这样也安全。
龙浩初中时学习好,是班里的佼佼者。每到大礼拜,他早早把作业写完,下课铃声一响,他立刻飞出教室,蹦蹦跳跳到了沟边,再快速跑下沟,这才慢悠悠的上沟。
回家的路上还有两条这样的深沟,但是对他来说都不是事。很多时候都要在沟坡躺一会,甚至睡一觉,等后面的小伙伴过来了,再一起回家。
回家走这条路最近,只有二十几里。还有一条大道,把几条大沟都绕了过去,也是二十多,却是公里。除非赶牲口或骑自行车,没人走大道,全都翻沟抄近路。五十多里的山路,那可不是玩的。
想想那时候,虽然艰苦,却很单纯,也特别快乐。一块白面馍,半块西瓜,都能让人开心半天。很多时候为了一个酸苹果,帮别人背二三十斤的东西快走十几里地,还要给伙伴们炫耀很长时间……
“浩哥,志明哥,你们过来了?”贺成斌走了上来。
“嗯,这地方真是不错,背靠着山,前面有沟,沟里还有水,是块风水宝地。”龙浩指着后面的山包。
“哎,浩哥,我咋听着瘆得慌?啥风水宝地?咱要在这住,可不是……”东子从下面的窑洞里钻了出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嘛!你不是送成虎他们去了吗?咋就回来了?”
“嗨,那帮家伙只在家呆了几分钟,当天就返了回来。”
“给爹娘把钱和东西放下,再就没啥事了,不来干嘛?”高成虎走了出来,郝军几人也跟了出来。
“总得干点家务,陪爹娘说说话也行啊!”龙浩指着高成虎几人。
“又不像农村,就那点破屋子,早就收拾的干干净净,哪来的家务?不是骂不务正业,就是催着找对象,三句话说不上就凶上了,不走干啥啊?”郝军笑道。
“一帮不孝之子……哎,收拾好了?”
“差不多了,请首长视察!”方振一个立正。
“带路!”
“是!”
顺着一条数米宽的土路绕下了半截沟坡,来到一块近十米宽、数十米长的台子上。台子外边是深沟,里边是高高的土墙。
土墙中间有座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门楼,安着两扇更加古老的木头大门。
龙浩看了看门楼,又摸了摸大门,进了院子。
院子跟外面的台子差不多一样长宽,此时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正面是足足有十多米高的崖面,笔直笔直的,一看就有些年头了。崖面上有五孔窑洞,每孔窑洞之间相隔十多米。
龙浩听老人讲过,前世也查阅了一些资料,知道在一百多年前,西北地区曾经发生过严重的内乱,前后持续了十多年。这一带也受到波及,许多村子被屠,有些五六百人的大村子只剩下二三十人。老百姓背井离乡,四处躲避,无处躲避的也都找地方隐蔽起来。
这种深沟就是很好的隐蔽地点。躲在沟坡上,远处看不见。即使追了过来,也能躲进沟坡上挖的小洞里,或是下到沟底逃之夭夭。久而久之,索性就住在沟坡上,不用再四处躲避了。
住在沟坡上,除了躲避匪乱,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那就是省工省力。打窑洞之前,得先修一个足够高的垂直崖面,然后在崖面上打窑洞。而沟边就是现成的崖面,稍事修整一下就可以直接打窑洞了,省去了相当大的工事。
当然了,住家是个非常复杂的工程。要有进出道路,有院落,有打碾粮食的地方,最主要的是要能防洪排洪。老祖先非常聪慧,这些问题考虑的非常周全,也修建的特别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