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缸肉说起来其实是东坡肉的前身,而其制作工艺可以上溯到新石器时代,据史料记载,大文豪苏轼应海宁安国寺主持之邀前来撰写《宋安国寺大悲阁记》,豪放不羁的苏东坡到了海宁,安国寺下人家婚宴,不管认识不认识、请不请他,喜筵开席他就自顾自坐了上去,海宁人性情淳朴,任凭他大吃大喝,只可惜苏轼本身就是个大美食家,每吃一道菜便大摇其头,唯独这焖缸酥肉上桌时,苏东坡连连称妙。”
“苏轼被贬黄州时,与友人饮酒解闷吟诗消愁,有酒有诗自然不可无菜,他找不到缸就以酒坛仿缸肉之法做肉给友人们吃,友人惊为天人大加赞赏,大名鼎鼎的《猪肉颂》就是那时写就的,‘洗净铛,少着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
“一句火候足时他自美流传千古,许多厨师如奉纶音。”
山爷眨眨眼,
“所以,这玩意根本不是坛肉的升级版呗?我就随便问问,你酸了吧唧的说那么多干啥。”
“...”
真特么的是对牛谈情,呸,弹琴!
武鸣老爷子带了满满一篓鱼上来,就地开膛破肚刮鳞去鳃,
“看看,这是我养的鱼,瞧瞧怎样?”
林愁看了一眼,
“可以。”
老爷子呵呵笑道,
“看不上眼是吧...学不来你们大厨师为了一条鱼费尽心思养个一年半载的繁复手法,老头子我这鱼啊,就在凭一个字儿,野!”
林愁憨笑。
山爷嗤之以鼻,
“都是养的了,哪儿来的野?”
老爷子连连摇头,
“说的是养,但其实并不能算是养,野生鲤鱼二十八鳞,养殖三十二鳞,体长肉劲,不信,你可以数一数。”
山爷数了一遍,还真是二十八鳞,
“我靠,还有这种事?”
老爷子得意道,
“这里面,门道儿多着呢——走着,再去摘几个青木瓜,弄个酸辣鱼吃吃,小林啊,老头子我听说你那有爬岩鱼和迟鱼做的鱼酱酸?老头子我讨一点可好?”
“当然没问题。”
大锅大灶木柴烧火,酸木瓜的酸,干辣椒的辣,出锅时再撒上一把观音菜,清香扑鼻。
观音菜也就是山石韭菜,叶宽清香,味道要比野韭菜淡上一些,与鱼与腊肉都是绝配。
林愁只吃了一口,就被征服了。
这和虎叔做鱼的味道近乎一模一样,非常亲密和怀念的感觉。
武鸣老爷子从大缸里拎出一块稻草捆扎的大肉,
“再尝尝老头子做的缸肉,一头两千公斤的黑山野猪,这样一尺见方的肉块也只出四块,分层均匀没有丝毫倾斜的肋间肉用稻草捆扎带骨入缸,足料足汤四个小时,这就是缸肉,来,尝尝味道如何。”
老爷子做的缸肉块头惊人,色如琥珀含浆膏润,纯正自然的肉香浓厚厚重,一剪开捆扎的稻草,四四方方的肉块颤巍巍的猛然松弛下来,拿筷子即可“切割”开来,油光致致。
老爷子分外期待道,
“小林,快尝,趁热。”
“好。”
缸肉入口即消不油不腻,醇正绵长的肉香如一根牵动回忆弦,吃此一块肉却仿佛勾动了所有关于美食的回味,满足感油然而生。
林愁非常认真的说,
“我做不出这种味道,老爷子厉害!”
“哎~话不是这么说的,老头子我隔三差五就做这缸肉,缸用了一辈子,肉做了一辈子,每天守着缸侍弄着火,这肉里自然是带点额外的内容,你要是到了我这个年纪哟,哈哈——老头子我再给你说个小窍门,炖肉的缸啊,可千万不能用水洗,每天用茅草搓上一遍,再用毛巾擦干净,肉香啊,就能留在缸里喽!”
山爷越发听不懂了,
“还有这种操作?真的假的...”
吴老爷子眉头一皱,
“不懂生活的人,乱插什么嘴,一边吃你的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