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热油,几丝鸡枞菌炝锅,蒜末爆香后再下迟菜心。
在菜心下锅的那一刹那,偏锅引灶火。
明火一遇热油,锅中顿时窜起一阵飞腾的火苗。
撒下一撮青盐,以手颠勺。
理论上,三秒,三次颠勺,才是最完美的时机。
锅灶上飞扬的火苗与楚楚动人的翠绿菜心在半空中交汇,产生着某种妙不可言的神奇变化。
这看似简简单单的动作间,有着一道菜肴的灵魂,厨师们更喜欢把它称之为“镢气”。
当你有位进化了两百万年站到食物链顶端依然选择吃素的顾客时,考量的,往往就是一个厨子的基本功。
最起码,林愁对这两道菜,是充满了自信的。
将两道菜摆上桌,转身回了后厨。
姜大小姐正忙着对付那一盘子肴肉,头都没抬,吃相并不是很优雅。
主要是这肴肉看起来晶莹剔透,吃在嘴里肥而不腻弹牙爽口,并且自带着猪蹄子补充胶原蛋白的响亮头衔,大小姐怎能错过?
燕子在小馆吃饭的时间是整个明光最长的,有着敏锐的直觉。
今天一下子就见到两个从未见过的菜,不管认不认识,先伸筷子总是没错的。
呃,或许也可能是和山爷在一块混久了都得落下这么个病根。
不赶紧下手,分分钟可就没有了啊!
要是伙食再好一点,山爷他老人家连口汤都不带给你留的。
翠绿的菜心饱满晶莹鲜艳欲滴,整整齐齐的排列在那里,就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还带着露水就被摆上了盘子。
燕子夹起一根菜心放在口中,
“嚓。”
菜心植物纤维断裂的声音如此清脆,连燕子都吓了一跳。
菜心中有一滴滴汁水滴落出来,随着咀嚼,悄无声息的占领了整个口腔。
初食,只是一丝似有似无的鲜甜;
稍待片刻,突然就有了一种把整片整片的原野都含在口中的感觉。
燕子不由得陷入了回忆中,那时她还很小,还不是进化人,家里穷的一天只能吃一顿饭。
巷子里也到处都是饥饿的流民,有许多人无法忍受这种饥饿的折磨,出了明光城门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们。
当她的整个世界都被饥饿占领,忽然在巷子里口发现一小根被饿疯了的人们错过的、嫩绿色、还带着叶芽的野蔷薇枝。
她兴奋的抓起枝条飞跑到墙角,小心翼翼的剥下皮,啃咬那嫩白的枝条...
那个时候,整个世界对她来说都是不存在的,有的就只是一根小小的蔷薇枝。
随之而来的,
是更加抓心挠肝的饥饿感,是那种无法遏制的贪婪。
对,就是那种感觉!
燕子的眼睛顿时湿润了,含混不清的说道,
“唔~唔!快吃,这个菜,好好吃!”
一颗菜心还没有吃完,又往嘴里填了一颗。
别看只是一颗菜心,要知道,迟菜成熟后颗颗都有两米多高,一条菜心再算上花薹,起码也要有一个正常男人的巴掌长短。
因此,燕子夹起第三颗菜心时,忽然发现嘴里已经塞不下了,但却根本舍不得咽下。
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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