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受那人所伤,营中的陆、林两位供奉皆是无法解开那人的手法,后来又一同前去仙女湖……与那人见面,两位供奉皆是认为他已入抱丹之境。”
卓青莲皱了一下眉头,“那人与渔妇是何关系?夫君不是说那渔妇只有三脚猫功夫吗?怎么就能胜过夫君了……?”
齐舟生举?擦了擦额头的虚汗,端起案几上的茶碗喝了一口,摇了摇头道:“六年多来,为夫从无与许闻香通信……对于那人的身份,以及她从何处又学了剑法……为夫确是不知。”
“夫君说与那人是在途中客栈遇见,夺走齐翠之时都未出手,到后来夫君想杀渔妇之时才出手制住了夫君,应与那渔妇不熟……”卓青莲顿了一下,沉吟道:“受他喊出招式名称指点,渔妇才击败夫君,想必是从那渔妇的招式看出来历,才岀言相助,应是渔妇师门之人。”
卓青莲言罢,沉思片刻,媚眼一睁,望向齐舟生,笑道:“那齐翠……夫君真的是放下了?”
齐舟生顿时一愣,不知卓青莲此言何意,脸露惊疑未敢作答。
“呵呵,那渔妇身后有人,难道我堂堂韶州别驾就没有抱丹境之人相助?夫君你带齐翠前去赴约之时,是在何处遇上那人?”
齐丹生怔了一下,“是在为夫……哦,不,是在许闻香所住的房舍不远之处的湖边。”
“那明日着人前去查探究竟,看看那人是否还住在渔妇宅中……若是那人离去,便可再将齐翠夺回。”卓青莲嫉妒心本强,又极好面子,却是不想输与她看不起的渔妇许闻香。
齐舟生但知楚南风身手了得,想起他警告废掉武功的言语,心中犹是害怕,当下卓青莲支持他去抢回齐翠,心中却是惊多于喜,而以他所知,卓青莲并无有认识的抱丹境之人,不由得惊疑道:“即使将翠儿夺回,万一那人寻来……如何是好?”
“前日夫君新置别院的仆人知道夫君的真正身份吗?”
“除了陆供奉与陈管家,其余仆人都是新招买的,为夫当初只是编了个牙将身份,众人并不知为夫的真正身份,而为夫用了真名,她自不知为夫已改了姓名……夫人的意思是?”
原来当初齐舟生将许闻香母女接到韶州之时,特意购买了一座宅院,招买了些许仆人,自是为了瞒过许闻香。而五年前与卓青莲勾搭上之后,却是改名换姓了。
“嗯,”卓青莲点了点头,笑道:“要是那人寻来,想打探你我二人的真正出处,也要费一番功夫,何况再过半月余,你我将回兴王府,那人即使寻去,嘿嘿,卢侍中又岂会坐视不理,那时自会有抱丹境好手相助……”
齐舟生心中知道兴王府有一位抱丹境好手,却是不知为何会回兴王府,便道:“夫人是说你我二人要回兴王府?却是为何?”
“这次妾身奏旨去楚地阵前监军,认识了一些原来楚地的官贵,桂州有一安姓大户,嘿嘿,甚是富有,愿以十匹大象捐个县令,妾身就将此事禀报与侍中……侍中回令若将此事办妥,就升迁妾身到兴王府,履禁军统领之务,届时夫君自也可在军中谋个要职。”
“啊?”齐舟生自是惊喜,但想这南汉境内大象缺乏,多是购自安南之地,而静海节度使吴权称王之后,安南素与南汉交恶,大象已是来之不易,这安姓大户又如何能够将到?便疑道:“这大象来之不易,安家如何能一次购买得十匹之多?”
“嘿嘿,此事说来话长……”卓青莲顿了一顿,笑道:“这安家有个公子叫安隆兴,师从‘五毒门’的毒书生,而毒书生有个师弟在安南甚是得势,通过这层关系,安家自也容易购得大象。”
“毒书生?”齐舟生惊道:“五毒王的弟子?”
“不错,十余年前五毒王死后,这毒书生就接掌了五毒门。而安隆兴就在那时拜入他的门下,呵呵……说来这安公子倒是个头疼的人物。”
“为何?”
“毒书生用蛊之术颇是了得,听说即如归真境身手也是容易被其蛊术所控,身周更有几个修为不凡的蛊奴为其卖命。”
齐舟生心中一颤,他自也听说毒书生的手段。又听卓青莲道:“而这安隆兴却极为好色,专门修习了什么迷心蛊、负情蛊之类的蛊毒祸害女子,这次要随妾身前去兴王府……”
“什么?”齐舟生一愣。
“这等好色之徒,若非有背景、有利用之处,妾身岂会让他跟在身边恶心,但想其父日后或有大用……况且毒书生此人不仅蛊术了得,其武学修为也是抱丹之境,若是能与之交好,自也有好处。”
齐舟生脸露惊色,“可使蛊之人若有异心,防不胜防,若非到了神念境身手……听闻即使到了神念境身手稍有疏忽,亦会中了那阴阳蛊之类的蛊毒,沦为了蛊奴。”
“呵呵,妾身尚自不怕,夫君要何必怕他。”卓青莲笑了笑道:“我等是为南汉朝堂官员,毒书生纵是有所骄横,也是不敢生有得罪之心……他想在岭南之地坐大,倒是要仰仗我等诸多地方,稍加利诱,或反会为我等卖命。”
“况且这蛊术并非容易练成,若是容易,这十余年来,毒书生身边的蛊奴也不止只有两三个人。倘使他生有异心,也非是我大汉禁军诸多好手之敌。”
齐舟生生性本无主见,又依附于卓青莲,见她如此自信,便也有了胆气,“那此事就依夫人安排便是。”
“新宅院本应卖掉,仆人也应遣散,但这安隆兴住在驿馆之中,每日嘻戏女色,恐是惹人非议,明日就先将他安置到那宅院中,待十匹大象来了韶州,届时再带他去往兴王府……”
顿了一下,卓青莲沉吟道:“而明日夫君就着人去仙女湖打听,若那渔妇师门之人不在,就将齐翠夺回便是……呵呵,听说这齐翠甚是乖巧,但愿不会负我接她回来之心……”
“夫人放心,翠儿虽是年幼却懂孝道。”齐舟生忙道。
“一个五六岁孩子懂什么?被你夺回了几日,听说却也不哭不闹,嘿嘿,贪吃贪玩……这样也好,免得以后难伺候。”
望着尴尬之状的齐舟生,卓青莲眼神似笑非笑,“此次若是探得那人不在,可着陆、林两位供奉前去将齐翠接回,至于夫君嘛……就不要前去,以免妇人之仁。”
齐舟生听岀她有杀许闻香与许婆婆二人之心,不由得心头一震,突是想到一事,忙道:“若为夫不去,翠儿必会哭闹,到时不肯跟回或途中哭闹……”
卓青莲冷笑着注视他片刻,“莫不是又是舍不得那渔妇?你那翠儿能哭多长时辰?上了马车疾驰之下,自会昏昏入睡,十余个时辰便会回来。”
齐舟生闻言呆了一下,喝了一口茶,定了定心神,“愚夫是想……若两位供奉行事不密,被翠儿所见,长大之后必会见恨于你我。”
“哼,待接她回来之后,再收养一两个孩子与她作伴,那时她争宠还来不及,还会有时间算计妾身?”卓青莲不提齐翠会见恨齐舟生,只言及自己,想是含射若齐翠长大后见恨于她,也必会为她所不容。
齐舟生尚存些许良心,心中确是不愿杀抚育他长大的许婆婆及发妻许闻香,心中对自己要接齐翠前来已生悔意,但此下却非他所能改变,咽了下口水,壮了壮胆道:“并非愚夫有违背夫人心意之举,只是想……只是想留条后路。”
“哦?”卓青莲笑道“说来听听……”
“若是这次能将翠儿接来……去了兴王府,许闻香她那师门之人未必会知晓。”望了一眼卓青莲,擦了擦额头,又道:“即是日后寻来,届时将翠儿归还便是,也不曾伤她许家人半根毫毛,也不至于……”
卓青莲知他言下之意,冷笑着截言道:“嘿嘿,也不至于取了你我性命,是也不是?夫君以为我大汉的禁卫是纸糊的不成?一个抱丹境之人又如何,一千个兵卫也会累死他……”
齐舟生讪讪一笑,自也不敢作答。
二人沉默许久,过了半晌,卓青莲叹了一口气道:“念在夫君有情有义的份上,将齐翠偷偷接回便是了。”
齐舟生闻言一喜,只道是卓青莲是关心自己才作出让步,忙起身对卓青莲行礼道:“多谢夫人体谅。”
卓青莲亦站着身子,拉过齐舟生的手,抚摸着笑道:“你我夫妻恩爱本应互相体谅,夫君何必如此见谢,折杀妾身了。”
齐舟生自未想到他留条后路的言语,惊醒了嫉恨之心的卓青莲。她本也攻于心计,想到自己未曾目睹许闻香那师门之人的身手,亦不知她师门的来历,不杀许家之人留条后路也不失为一条良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