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十余丈处站着一人,微风轻拂,白衣飘飘,在月光之下甚是潇洒。那人见了觉岀来,拱手见礼:“晚生洛寒水,见过了觉大师。”
了觉大师微微一笑,合什道:“阿弥陀佛,洛居士这一招“投桃报李”炉火纯青,让老僧着实佩服。”
“不敢当,三更半夜前来惊扰大师,还请大师勿怪。”
了觉大师三十年前是大明寺的武院首座,以武入禅,对各家门派武学颇有研究,如洛寒水这般不偏不徛,不差分毫将佛珠原路逼返,整个江湖中恐无几人,况且“金身境”修为的了觉是用了七成功力将佛珠射出。
他当年就是被易无为用“投桃报李”逼出圈外,隐隐猜岀洛寒水应与易无为有所关系,却也不去点破,望着洛寒水道:“未知洛居士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晚辈犬子不知何因被高足燕仲长带走,令徒留言称是到了大明寺自可寻回,此事大师应是知晓吧?”
其实洛寒水心中倒是认为了觉不知情,但知了觉是为得道高僧,应不会做出劫持小辈之事,但寻找不得燕仲长,只好以言相激。
了觉微怔一下,想到洛寒水功法,料是燕仲长心中不服当年自己佛理、功法旨败于易无为之手,抓了易无为的传人。
他这十年精研佛法,早已将败于易无为之事不放心上,闻言便是合什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缘起缘来,丝缕绕绕,善缘恶缘,皆人自找,若真是劣徒仲长所为,老衲自会遣人将贵公子送归府上。”
“那大师可是知道燕先生的去处?”虽然心知洛逍遥当无生命危险,但父子情深之下,自是希望能立马寻到燕仲长,救下洛逍遥。
“善哉,善哉,不知洛居士可是识得易无为易居士?”了觉却是答非所问。
燕仲长明言要洛逍遥师门长辈来大明寺领人,浴寒水已是觉得蹊跷,此下闻言,心念一动,猜想此事应与易无为有关,便是应道:“易先生仍是犬子的师公。”
“原来如此,老衲知道事情原由了,想是劣徒好胜之心使然,冒犯了令公子,实是老衲教导无方,洛居士但请放心回去,老衲担保令公子无恙。”
但听了觉话意似有隐情,却也不便询问,又见他如此坦诚,无有护短之意,洛寒水心安之下也生出敬意,抱拳行礼道:“那就有劳大师了,打扰清修,还望恕罪,晚辈就此告辞,来日再来拜谢。”
“善哉、善哉。”了觉微微一笑,合什还礼。
洛寒水告退而岀,与寺外等候的翁牧、司空冉会合,便是往幽州城而去,他此次夜访大明寺,在未知了觉大师态度之前,自也不敢托大,便将翁牧二人带上以防万一。
三人行至不远,隐约中听见前方树林中传来一阵声音,似是有人在的挣扎呻 吟,洛寒水皱了皱眉头,示意司空冉进入查探。
不一会儿,司空冉出来道:“禀阁主,林中那人像是练了毒功,受了反噬,恐命不久矣。”
洛寒水、翁牧互视一眼,便也进了树林中,但见一棵大树下靠着一位状如乞丐,满脸络须的汉子,闭着双目,脸色呈黑,头上冷汗不止,呼吸急促,气息紊乱,想是不活了。
这汉子正是甘少龙,那日柳宫文掳了常青青而去,想到“百虫毒经”藏在常青青身上时,更是心急如焚,只望柳宫文没有发现,便与方常胜交代若药王谷之人来接苗珂雪,务必要将自己真名及常青青被劫之事告知。
他自知自己的武功不及柳宫文,希望药王谷能念在救了苗珂雪份上,不计前嫌出手相助,交待之后,就往翼州方向一路追寻而上,却也未料到柳宫文会绕道北汉而行。
甘少龙来到幽州时,却是听闻燕王参与反叛已被诛杀,府中门客已是各奔东西了,心猜柳宫文或是也会闻风而逃,但想此下这燕王府是找到柳宫文唯一的线索,心有不甘之下,便徘徊在燕王府附近查探、等待柳宫文出现。
所谓功夫不费有心人,这日傍晚时分见到柳宫文进入了燕王府,却是未见他携带常青青,心头大急之下,便夜潜燕王府查探,却被柳宫文发觉,在燕王府中打斗起来,甘少龙修为武功本就弱于柳宫文,再加上府中有一位归真境身手的门客,未过几招,便被击成重伤,却也侥幸也逃脱岀去。
逃到了这树林后,体内隐藏的毒素也因重伤而发作,痛了死去活来之际,碰上了闻声而来的洛寒水三人。翁牧走到甘少龙跟前,蹲身下去把了脉门一会:“此人练了毒功,像是功法不对,身上隐有余毒,加上受了重伤,毒性已侵入内脏,恐是过不了一柱香时间。”
甘少龙此时微睁双眼,虚弱无力着道:“前辈……咳、咳,晚辈甘少龙有……有一事求前辈帮我……”
他迷糊中听得翁牧的言语,便知翁牧是武林中人,料想自己恐是倾刻间便会死去,心中念到常青青的安危,便是岀口相求。
翁牧转头望了洛寒水一眼,见洛寒水点了点头,便对甘少龙道:“即然遇上了,也算是缘份,你说吧……”
听到翁牧答应,甘少龙便强撑着挪正身子,惨然一笑,“晚辈有一义女……为恶人掳去,烦请前辈转告药……药王谷的人,设法相救……”
听到甘少龙提到药王谷,翁牧心头一震,忙扶起甘少龙,一掌抵住他的背部,急道:“你与药王谷什么关系?”
甘少龙但觉一股气机从背上督余穴缓缓输入,身上疼痛渐有减弱,知是翁牧耗费真元维持自己片刻生机,脸显感激,“多谢前辈,晚…晚辈有负于药王谷,窃了谷中毒经,但晚辈从未以此行恶害人,咳……晚辈救了谷主孙女,义女常青青却又被……”
“常青青?”翁牧心头复是一震,忙将忻州见过的常青青容貌长相说了一下,问道:“是不是这个小女孩?”
甘少龙一阵激动,“前辈……咳、咳,前辈认识青青?可知她……在哪儿?”
翁牧摇了摇头,他也不敢肯定常青青是否真的逃脱,便叹道:“老朽也是不知道,想不到那人却是楚先生口中的柳姓恶人,哎,你说你窃取的谷中毒经?那毒经现在何处?”
翁牧在太白山书院听过楚南风提及,知道柳宫文的目的是为了毒经上的功法,才有此一问,岂料甘少龙闻听翁牧问及毒经时,却是心中见疑。
他与翁牧等人素不相识,只是待死之身,才岀言相求,心想翁牧等人若是良人自然最好不过,若是恶人也无大碍,提到藏在常青青身上的毒经,却是关乎常青青生死大事,自是不会说岀。
心里又是作想翁牧等人许是柳宫文派来诓骗自己说出毒经下落,便是闭目不言,翁牧何等人物,看到甘少龙神色,知他心有疑惧,也不强求,又问道:“你还有何事要交待?”
甘少龙望着翁牧,脸上似有愧意的摇了摇头,翁牧长叹一声,撤开按在甘少龙背上的右手,只听甘少龙道:“多谢……前……”话未讲完,已然侧倒在地,气绝而亡。
洛寒水见状摇了摇头:“此人倒颇有心机,却也不失为一个有情有义之人,哎,将他尸体先藏入草中,司空管事,明日再派人将他安葬了吧。”
三人回到城中分阁已过子时,却见有一箭卫候在阁中厅堂前,司空冉知有消息传来,便趋步上前,那箭卫将一纸卷递与司空冉后,告退而去。
司空冉展开纸卷一看,对着洛,翁二人笑道:“北汉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楚先生已知少主被掳之事,叫翁长老不必担心,可先回太原……”
“哦?想来南风已是遇上了燕仲长,甚好,甚好。”洛寒水闻言微微一笑,进入厅堂,落坐后对着翁牧便道:“那常青青是怎么回事?翁长老如何认得?”
翁牧便将与洛逍遥在忻州遇上的事讲与洛寒水听,洛寒水略有惊讶,“真是阴错阳差,看来这柳宫文已经回到燕王府了,司空管事明日着人查探下,看那小女孩有没有与他一起,若是还在柳宫文手中,勿必设法相救,我即刻前去云州,或可助南风一臂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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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州城西门城口,耶律宗武回头望了一眼,跟在身后十丈外的一骑人马,拍了拍胸口,长长呼了一口气,跟他后面的那骑人马却是楚南风。
原来耶律宗武参加完萧思温与燕国公主的婚宴后,便与萧雁北告辞向幽州而来,未料刚走不久后面便是跟上了楚南风,一时间不知道楚南风意欲何为,却也不敢上前招呼,一路上自是心惊胆颤。
进了城内,街头上人来人往,耶律宗武走了一段再回头探望,却是不见了楚南风身影,心下惊疑中来到了燕王府。
燕王伏诛,虽未抄家,府中的人事却是大有改变,接管之人是契丹季父皇帐一脉的都详稳司官员,自也认得耶律宗武,见他来到燕王府,也不觉诧异,倒是将耶律宗武迎进中厅,将一圣旨交与他,正如燕仲长所料,耶律璟的着他为护卫府统领的旨意已经送至幽州了。
看完圣旨后,耶律宗武心中又是惊喜不已,原来辽朝皇帝却是将这半坊之大的燕王府邸,赐与耶律宗武改为将军府,此等殊荣却是耶律宗武料想不到,想是仰仗了与皇帝是同族兄弟的原因。
便向主事官员询问了柳宫文的行踪,当得知前几日有刺客进府后,心中大吃一惊,料到此事与柳宫文有关,想起燕仲长的吩咐,心猜柳宫文必定是去了护卫府署衙,与那主事官员商量一下府内一些事情,便是去往护卫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