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册封张出尘,既是施恩、也是补偿一二;而且他册封、赏赐杨集小妾以后,京中命官自有人领会上意,无人再在他对杨集的信任与否的问题上,作文章。
“喏!”杨安连忙应道:“老臣这就去办。”
杨广不再多言,拿起一本弹劾杨氏子弟的奏疏观看,目光在其上文字扫过,默默的思量着如何安排杨约。
杨素弥留之际,他问过杨素,希望重有霸王之勇的杨玄感,令其子承父业,成为一代名将。然而杨素却说杨玄感志大才疏、勇悍无谋、暴躁冲动,这样的人只可为将,若是为帅,于国无利、于军无利。
杨广又问杨素,杨约能否继承他的相位?杨素又说杨约担任相国、尚书的能力绰绰有余,可是杨约太过清廉、正直,缺乏能够令各方势力的皆大欢喜圆滑;若他为相,不利于朝廷平衡各方势力的方略。
听了杨素一一贬斥,杨广当时多少有些别样心思,甚至认为杨素贬低儿子、弟弟的举动是以退为进。但现在看来,杨素就是因为太熟悉他的儿子、弟弟,临终前所说那些,完全真心实意、发自内心。
这些玩意儿,当真都是一些扶不上墙的烂泥。竟然在杨集即将出征的关键时刻,拿个人之事去烦人。
幸好他是一个英明的明君,要是换成一个昏庸多疑的昏君,必然疑神疑鬼的临阵换帅、临阵换将;真要那样,最后只会白白的便宜了敌人。
思量至此,杨广提笔写了一道任命书:任命杨约为淅阳郡太守,令其三日内上任,不许在京城多作逗留。
杨暕这会儿虽拿着毛笔写字,但他其实留着一半以上的心神注意杨广和杨安的对话。
杨广将这道任命书交给一名内侍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杨暕鬼头鬼脑的观看,美好心情一下子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怒火冲天的吼道:“堂堂一个亲王,竟然畏畏缩缩成这样子,你还是个人吗?”
杨暕吓了一跳,连忙站了起来。
因为他过于急切、恐怖,衣袖一不小心就带翻了桌桉上的砚台,将墨汁打翻到了已经写了很多字的检讨书上。
一张英俊的脸上,也因此蒙上一层阴晦之色,讷讷道:“阿耶,孩儿、孩儿我……”
杨广目光如刀的盯了他半晌,冷冷的哼了一声,说道:“先吃去午膳,然后再写一篇令我满意的检讨书,听到没有?”
杨暕见父亲没有惩罚自己,终是松了一口气。
谁知杨广又说道:“另外,写一篇与《礼》有关的心得。”
“喏!”杨暕心中发苦不已,默然半晌,小心翼翼的拱手问道:“阿耶,能否让孩子回府去写?”
杨广悠哉游哉的喝了一口茶,漫不经心的放下茶盏,问道:“你是想作弊?还是打算让人代笔?”
“没有、没有!”杨暕心事被拆穿,顿感心惊肉跳。
杨广瞥了他一眼,冷哼道:“你这些小手段,你卫昭王叔祖、卫王叔早就玩烂了!”
杨暕默然片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的拱手请示道:“阿耶,能否让孩儿去凉州颁旨?”
“想躲是吧?你做梦!”杨广实在看不下去,他目光揶揄的看着杨暕,实话实说的道:“阿孩,你这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我这就实话告诉你吧!比起你卫王叔哄骗我和你祖父、祖母那些五花八门、花样百出的手段,你现在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顶多只能骗骗小孩子。所以你莫要以为我是傻子,最好给我老实一些、休要自作聪明、耍小心眼,否则最后吃亏的人,只会是你自己。”
杨暕闻言,顿时欲哭无泪:“……”
我的叔父啊!大家本自同根生的纨绔之王,您老人家相煎何太急啊?
你那些年究竟干了多少天怒人怨的破事和坏事?竟然把我的路子都走光了!
你这么优秀,难怪你能够把我吃得死死的!但是你这么“优秀”、把长辈都教聪明了,简直就是让我无路可走,以后还让不让人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