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最重要的是他们省钱啊!平时不用发军饷、死后不用发抚恤金,至于军粮,只要他们够吃即可。
只是阴世师这里还有一问题,他想了想,就向杨集问道:“薛世雄的军队呢?怎么办?他和钱杰在当金山口的军队足有八万呢。”
“那便调四万回来好了。”杨集向阴世师说道:“我这一次,把范夫人城的人口搬空了,这些人都将分配到各州各县。他们的到来,虽然充实了各州各县的人口,可是大家习惯、风俗不同,容易带来一些冲突。若是州兵不够、应对不当,一些小冲突就会变成大动荡,所以我们在分配之初,需要加强各州的军事力量。”
“调回来的四万大军,我打算先让两万各回各州、各回各家,但是每个月,他们必须到县衙军训一次。若是有战事发生,必须第一时间回县衙听命。半年之后,再集中召回,换成另外两万人回家。”
阴世师皱眉思索了片刻,艰难的向杨集点了点头,虽然军队的数量没有变,可是地方却稳定了。而且那八万大军离家的时间太久,也该让他们回家团聚了。
这时,‘私器公用’的宋正本步伐匆匆的走了进来,他向三人团团一礼,而后对杨集说道:“启禀大王,刚刚得到消息,独孤家商队已经把二十万粮食运到了凉州番和县一带。”
杨集一颗心顿时落地了,虽然他在这里讹诈阴世师,但是他也知道阴世师无论如何的让步,都变不出粮食,没想到独孤家在短短的时间内,又把二十万石粮食运来了凉州,这便暂时解决了军粮的难题。他喜上眉梢的说道:“等这批粮食到了,就以军方的名义将这批粮食吃下,钱就从军费中扣除。”
“喏!”阴世师应了下来,凉州有铸钱的权力、有大量的铜矿,所以凉州并不差钱,差的就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可是当他应了下来后,忽然又意识到了不对劲了,连忙向杨集说道:“大王,这种事情应该由杨长史来负责才对。”
“行行行!”杨集当然知道自己的左膀右臂对政务都不热衷、更谈不上喜欢,于是便深感头疼的向身为正主的杨善会说道:“你都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杨善会无奈的看了阴世师一眼,看这样子,阴世师的苦日子到头了,而自己的,却刚刚开始。
杨集沉吟半晌,又向宋正本说道:“我估计独孤家是亏了钱的,咱们不能这么做生意;这样的生意也不长久,回头问一问独孤家,把该补的钱都补上、该给他们的利也要给。人家既然出了大力,就不要再让人家破财了。”
凉州缺粮的问题会持续很久很久,接下来肯定还要独孤家运粮入境,如果长期让独孤家亏本,他们也不干啊!如果为了一时之利,把独孤家逼跑了;哪个世家门阀有这么多的粮食、哪个世家门阀有这么大的商队?就算有,又有哪个世家门阀愿意‘尽心尽力’的帮凉州度过难关?
“大王无须担心,卑职已经嘱咐下去了。不过烦请大王跟独孤斌说一说,否则独孤斌不会接受我们补的差价。”宋正本笑了笑,接着说道:“凉州府库不差多,卑职认为大王没必要欠独孤家人情。”
“独孤家这边的负责人是独孤赋吗?”杨集心中暗赞宋正本心细如发,他最后这句话真是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与独孤家做生意的对象,分明是大隋王朝、分明是凉州,受益的也是千千万万名老百姓,而他杨集不过从中牵头而已,凭什么让他去欠独孤家的人情?
这对他本人而言,根本就不合理、不公平!
更何况杨广一直当他是对付关陇贵族的利刀,也是他心目中的屠龙少年,若是自己收了独孤家的好处,杨广一定觉得自己已经和独孤家狼狈为奸,变成了他所厌恶的恶龙、暴龙。
所以把该给的利润给了,那么双方就是正常的商贸往来;事后,他既不用欠独孤家的人情,杨广也会觉得独孤家是为了这份重利、厚利,才把粮食运来卖。
至于关陇贵族中的元派、窦派,是不是因此误会独孤家,那就和杨集无关了;甚至可以说,这种误会,反而是杨集喜闻乐见和期待之事。
宋正本点头道:“正是他!据下面的人说,独孤赋现在主管独孤家西部的生意。”
“我会抽空和他说一说。”杨集知道独孤信七子之中,除了独孤罗之外,其他六子是同父母兄弟,但是这六支也有亲疏之别,比说独孤善、独孤穆、独孤藏这三支,由于他们三人在北周时期就死了,所以他们三人的子孙在独孤家的地位不高,远不如独孤顺、独孤陀、独孤整的子弟。
独孤赋和他的兄长独孤机,便是老四独孤藏的儿子,他们在独孤顺当家主之时,情况和独孤罗的几个儿子区别不大。不过身为长子独孤机,不仅继承了杨坚追封给他父亲的爵位,还当上了沧州刺史。可是身为次子的独孤赋需要自己打拼,而家族又没有给他什么政治资源,所以沦为众多管事中的一员,甚至还是主管青楼这一块的人;虽然中饱私囊的机会也多,可是在独孤家不差钱的情况下,这个职务就相当污辱人了。
直到独孤整坐上家主的位子后,独孤斌的情况才稍微好了一些。而从这个小小的细节和人事变动,杨集便能看出独孤整比独孤顺更公正、更会当家主、更能让独孤家团结,当然也更难缠。
正好独孤顺这个前家主在张掖城,而且还急着见自己,倒是可以借此机会,将事情一并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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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凉州科举初考中,每个曹的主官,各自负责三个州,萧瑀主管瓜州、伊州、庭州。黄昏时分他便回到了张掖,他看到天色不早,便没有去州牧府,而是直接回了萧府。
回府换了一身常服,便坐在书房里一边喝茶,一边阅读考生的试卷,试卷采用了糊名制,他也不知试卷属于哪个考生。
相对于只是默写五经、解读名句的明经科试卷,萧瑀显然更喜欢看学子的秀才科试卷;因为秀才科秀的是学子们的计谋策略、治国方略、诗词文章,这一科不仅更能体现出学子的真实水平,而且写出来的策论不管好坏,萧瑀都觉得对自己有借鉴的价值。
如果学子们写得好,他也能从中得到启发,吸取到更多的为官养分;如果策论觉得凉州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他可以发现州牧府施政的不足,并且能够及时向杨集上报,从而让凉州变得更好。
为了从中吸取经验,萧瑀还专门准备了笔墨纸砚,偶尔有所获得,便立马记下来,然后以附上自己之所感、所悟;遇到说凉州不足的,同样记下来,并附上自己的解决方案。
“七叔!”这时,萧瑀的侄子萧铉在门外叫一声,萧铉是萧琮的儿子,他和李靖身边的韩岳一样,都是跟在长辈身边历练,在帮助长辈做事、解决问题的同时,自身也得到进步。
“何事?”萧瑀放下手中笔,扭头向门外问了一声。
萧铉在门外说道:“七叔,裴相国令其子裴宣机来送拜贴!说是裴相国将于半个时辰后到访。”
“什么?”萧瑀听了这个消息,心中大为惊讶,裴矩是他兄长一个级别的人物,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凉州法曹而已,何德何能让相国拜访?况且裴矩这个时候前来,也未免太不合交际之礼吧?而且,他又是怎么知道自己回来了?
不过萧瑀虽然满脑子疑问,但他知道人家裴矩都屈尊上门了,而且还是让嫡长子递帖子,自己出于礼节,无论如何也要隆重接待才对。他当即起身,吩咐道:“开大门、中门,让你叔母他们一并出迎。”
“喏!”萧铉应声而去。
萧瑀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想到杨集即将迎娶裴淑英为侧妃时,心中不禁胡思乱想起来:
这个裴矩贸然登门,是正常拜访?还是代替女儿来“萧家”示威来了?
前者还好,若是后者的话……
哼!
裴家虽然强大,可萧家也不是任人欺负、任人宰割的弱者。
念及于此,萧瑀便换上了华服,大步向外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