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木弥一挥手,云淡风轻的说道:“大汗已有万全之策,无须操心,吾等只需遵命行事即可,都下去准备吧!”
“遵命。”二将接过拓跋木弥递来的令箭,退下去传令了。
拓跋木弥望着二将远去的背影,默不作声。
本来他是想自私一把的,可是一想到慕容伏允在他进退两难、生死关头扶了他一把的恩情,冰块一般的心不由自主的软了一些。等他又想到慕容伏允登上大汗之位以后,给了自己大名王之名、给了名王应有的丰厚待遇时,终究是狠不下心来。
思索良久,拓跋木弥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又取出一支金箭,交给了他的长子拓跋永兴:“祁连原乃是我吐谷浑重中之重,一旦落入隋朝之手,隋军定然会源源不断的进驻于此,然后以此为后勤重地,长驱直入的兵围王城。你立刻点齐本部一万精兵,坐镇于此,绝不能放一兵一卒入境。”
“遵命!”拓跋永兴接令欲走,但是拓跋木弥又叫住了他:“等一等。”
“父亲有何吩咐?”拓跋永兴转身询问。
拓跋木弥上前几步,缓缓的向儿子说道:“你给我听好了。假如隋军趁机而入,你便把他们驱逐出境、礼送出境。若是驱逐不了,便发挥骑兵的优势,将其猎杀干净。”
“我明白了!”拓跋永兴又问道:“隋军要是大举南下,我是坚守到底,还是把祁连原让给他们?”
“若是隋军大举南下,说明大隋撕碎了一切伪装,露出了狰狞的面目,再也没有和谈的可能。”拓跋木弥长长的叹息了一声,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我们家、我们整个部落,都欠大可汗天大的恩情。所以无论多么艰苦、无论伤亡有多大,你都要坚守半个月的时间,哪怕是死,也要给我和大可汗争取布兵时间。”
拓跋永兴心头一阵凛然,郑重承诺道:“请父亲放心,儿子绝对不会放过一名隋军入境,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不退缩半步。”
“说得好,这才是我的儿子、我的继承人应有的气魄!”拓跋木弥欣慰的点了点头,又说道:“我会给你留下足够多的粮草、箭矢、战马,你自己小心一点。”
“儿子知晓!”拓跋永兴行了一礼,扬长而去。
拓跋永兴离开不久,一名百夫长匆匆忙忙奔入大帐,行礼道:“大名王,隋军撤了。”
“隋军撤了?”拓跋木弥为之一愣,紧接着劈头就问:“是撤了,还是换防?”
百夫长连忙说道:“我们的斥候亲眼看到隋军撤走了至少五六千名士兵,代表主将的‘张’字旗帜也换成了‘刘’字,新的主将只带来三百多名亲兵。”
拓跋木弥皱眉问道:“后面有没有后续的军队?”
百夫长摇头道:“一个都没有了。”
“继续监视隋军的一举一动,千万不要中了他们白天撤走、晚上回来的奸计。”拓跋木弥吩咐道。
“是,卑职告退。”百夫长行礼而退。
拓跋木弥独自想了一会儿,便叫来亲兵,一起出营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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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军确实撤走了五千士兵,而主将也从张须陀换成甘州刺史刘权。
刘权是一个文官,甚至就连朝堂中的官员,也当他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文人。然而这个文人,却是一个相当能打、而且打出一片天地的狠角色。
早在杨广南征陈朝之时,刘权便是一支偏师的统帅,后来因战功而升为苏州刺史,但是当时南方初平,陈朝余党暴发的叛乱此起彼伏,而且叛军利用南方遍布的水网袭击隋军、屠杀官员,给时任扬州大总管杨广造成了巨大的麻烦。
后来杨广便启用了刘权这个文官,令他带兵剿灭各地叛军,最终他只用三年时间,便把南方各地叛军剿灭干净,为杨广治理南方,奠定了最基本稳定基础。
事毕,刘权又去当了他的苏州刺史,然后把苏州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颇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侠客风采。
而在他担任甘州刺史期间,同样令突厥士兵进不了甘州百里之内,其军事才华可见一斑。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战功赫赫的狠角色,在名将辈出的大隋王朝,却当个武将的资格都没有。
在杨集看来,刘权或许缺乏指挥大军团作战的经验,也不善于在旷野之中指挥大军作战,但是论起丛林战、山地战,凉州上下无人可敌。
他让刘权代替张须陀,首先看重的就是他在南方的作战经验,而地形复杂青海,简直就是他刘权的天堂;其次,便是文官太有欺骗性了,如今让刘权来这里主导军务,能够起到扮猪吃老虎的奇效。
前者之效尚有不知道,但是当拓跋木弥打探清楚新的隋军主将是甘州刺史刘权时,忐忑的心终于松了一大半。
他从隋军撤走五六千士兵、换个文官当主将的举动,判断出隋朝存在和解之意,并且觉得在接下来的对峙过程中,或许会有小冲突,但大决战的可能性已经极小极小了;然后吩咐儿子拓跋永兴:让他面对隋军之时,尽量保持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