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集和萧颖跟随裴矩夫妇走在前头,当他们绕过影壁,眼前豁然开朗,前院之内亭台楼阁、假山荷池、名贵绿树俱全,尽管是盛夏时节,也不觉得酷热,步入其中,令人暑气顿消。
裴矩半真半假的笑着说道:“卫王若是再不来,我都打算去抢人了。”
说完,还佯怒地注视着杨集,甚至还已经挽起袖子,似乎杨集再上来,他就要强行去王府拖人了。
杨集拱手陪礼:“我与裴公当初会见史蜀胡悉之时,相谈甚欢,心中早就想登门请益了。怎奈人在官场身不由己,还请裴公多多包涵、多多见谅。”
“好一个‘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早闻卫王出口成章,今天总算是见识了。”裴矩细品一下,觉得这个“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既指为官之后事务繁忙,又可解释为官场之上的争斗令人无法摆脱,实乃是意味深长啊。
“裴公应该说出口成脏才对,我也就假正经而已。”杨集呵呵一笑,道:“莫非您忘了我是如何坑史蜀胡悉的么?”
裴矩哈哈大笑,竖指称赞:“多坑那些祸害一次,我大隋有多享一分福气,何乐而不为呢?可惜我没这个机会,否则也会如此。”
“裴公会有机会的。”杨集笑着说道。
“承谢贵言!”裴矩拱了拱手,言归正传的说道:“我知道卫王不想张扬,但是你救我女儿一命,不管怎么说,这个宴会你得来,所以我今天打算先敬你三杯、再罚三杯酒。”
“这罚我认,敬酒就没有必要了,毕竟是我连累了令爱。”杨集下意识的看了裴淑英一眼,正好她也在偷偷的看着自己,一双美眸中满是欢喜之色,当她目光和杨集—触,就像—只受惊的小鹿慌乱将目光躲开,不敢和他对视。
含羞带怯的小模样,哪有几天前侃侃而谈的自若神态?让杨集异常好笑,以为她是在家里的缘故,所以收敛了本性。
裴矩摇头道:“起因不重要,重要是你救我女儿一命。该敬还得敬。”
“那行!”杨集想不到裴矩也这么认为的,看来这对父女都是一个脾气。
一行人走正堂之前,裴夫人便热情邀请萧颖到中堂叙话,而杨集则是跟着裴矩和裴家子弟进入了正堂。
裴矩为了宴请杨集,可谓是煞费苦心,杨集不来吧,他觉得头疼,来了也头疼。
因为杨集出身好、地位高,而且是第一次来作客,理论上是应该在前堂用餐,可是稀稀拉拉几十人,若是在巨大的正堂用餐,何其空旷、何其冷清?还好是“家宴”,所以改在了正堂旁边的小贵客堂。
解决了这个问题,但是新的问题又来了,原因是以杨集所取得的功绩,足以和朝中重臣相提并论,没有人好意思在他面前倚老卖老、排资论辈,从这方面上说,裴府应该是把重要人物全部叫来陪他,但他年纪小啊,如果面对的是一帮老家伙,肯定感到很不自在、很别扭。因此裴矩全部选裴家出色少年郎、少年夫妇来相陪,再由他们两口子亲自坐镇,给足了杨集夫妇面子。
贵客堂布置得十分非简约,雪白的墙壁正面挂着一幅苍松遒劲、仙鹤振翅的苍松飞鹤图,两边各有字画。
堂内已经摆了十九张双人坐榻,侧面和背影墙各有一扇屏风遮掩的小门,整体布置显得简洁雅致。
裴矩是主人,理所当然坐在首位的横席,而左边第一个席位无疑是给杨集夫妇的。只不过现在离用膳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左右,裴矩也没有直接邀请杨集入席,而是和裴世清请他从后门去后厅叙话。
杨集也知道这个时间段才是重点,客随主便的跟着这对兄弟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