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听此言,杨文广连忙笑着摆手,“师兄说笑了,我哪敢笑话师兄?我这就安排人,不,我自己去拿卷宗。师兄请稍候!”
说罢,转过身,大步流星而去。
他把话说得足够客气,动作也最够利落。事实上,在内心深处,却很不以韩青的话为然。
一件简单的溺水案罢了,即便最后被查出,萧怀恩果然是被人谋杀,也不可能复杂到哪里去。
开封府所辖地区,乃天下第一繁华所在。光是汴梁城内的人口,就有一百多万。
人多,案件自然就多。各种命案,几乎每天都会发生。总不能因为萧怀恩是个九品官儿,就觉得案子大到需要惊动朝堂。
然而,在不以为然的同时,杨文广心中,却隐约还有几分期待。很希望自己判断错了,这件溺水案,乃是耗子拉墨线——大头藏在后头。
原因无他,只因韩青在永兴军路和京东东路闯下的偌大名头。
“韩判官有案必破”,这句话,可是早就传得人尽皆知。并且,凡是做过韩青上司或者同僚者,包括寇准、丁谓和王曙三个,都对此言深表赞同。
怀着矛盾的心态,他将双腿迈得飞快,不多时,就把韩青需要的东西,全都给取了过来。
而韩青,也果然名不虚传。只将仵作验尸记录和萧怀恩落水当晚目击者证词,从头到尾草草过了一遍,就指着其中一处,沉声说道:“仵作的记录上说,萧怀恩的尸体被从水里捞上来之时,穿着一身秋夜青?”
“的确,是秋夜青。尸体被仵作翻动之前,我也亲眼看到了。”杨文广不知道韩青为何有如此一问,皱着眉头回应。
“萧怀恩落水当晚,有歌姬和隔船送宵夜的小厮都看到过他。也是穿的是同样颜色和款式。”韩青点点头,继续低声说道。
“是啊。秋夜青耐看,还经脏,汴梁城内的文官和读书人,无论手头宽裕不宽裕,几乎每个人都有一到两件秋夜青做的常服。”杨文广想了想,实话实说。
“我在太学读书时,也有一件。是在福德隆做的。那会儿棉布刚刚开始风靡,染成秋夜青后,价格比丝绸还贵。”韩青笑了笑,忽然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我也有,那会儿的确贵。可现在,市面上的棉布越来越多,即便是秋夜青,价格也只有丝绸的一半了。”杨文广不明白他为何提起读书时候的事情,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
“你见过下人,洗秋夜青么?”韩青又笑了笑,低声询问。
“没怎么注意。我家虽然人丁不旺,可也有二三十口。下人洗衣服,我怎么可能去看?”杨文广越发摸不着头脑,皱着眉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