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容易多了。上百里的海岸线,总能找到一个可以临时停泊船只的地方。”韩青闻听,笑着说道,“王相已经给官家上本,请求调泉州水师北上。你刚好可以一道上奏官家,请求泉州水师往卤泽那边走一趟。”
“我可以将这幅舆图临摹一份,随奏折一道交给官家?”杨文广终于看到了援救自家祖父的希望,脸上渐渐多出了几分血色,拱着手,低声请求。
“你叫人取纸笔过来,我帮你画一份就是了。”韩青尊敬杨家为国为民,三代戍边,笑着承诺。
说罢,他又低声补充,“如果你需要送信给令祖父,我也可以派人帮忙。刚好我手头还有几艘缴获来的船只。你派人带着去登州,然后从登州出海,两日就能抵达浮阳河那边。然后放下逃生用的小船,逆河流而上。沿途不用担心遭到辽军的任何堵截。”
“多谢师兄!”杨文广喜出望外,立刻拱手行礼。
韩青既然能派船送信使走海路去沧州,就能接个把人回来。
朝廷还有没有余力运送兵马和钱粮去沧州,杨文广不敢保证。但是,有了韩青这句承诺,至少将来万一形势彻底无可挽回,他祖父和少量镇辽军精锐,可以自海上撤往登莱。
“既然海路如此便捷,韩判官为何不上奏朝廷,派军乘船袭击辽军身后?”王炎想得更远,也走上前,用手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如此,即便不能拿回河北靠近海岸与河流的各处城池,至少也能让一部分辽军疲于奔命,无法再继续跟着耶律隆绪一道攻打濮州?”
这个问题,问得就有些尴尬了。登时,让韩青无言以对。
办法他不是没想到,他偷袭平原,走的就是水路,并且取得了两国交战以来,宋军方面最大的战果。
然而,没等他整理出来一个具体的思路,再接再厉,朝廷已经派王曙前往京东东路传旨,把他调回了汴梁。
而其他文臣武将,又有谁像他一样熟悉水战,且思路不受任何局限?
“佳俊在禹城所施行的策略,丁谓已经上奏给了官家。”折惟忠为人沉稳,察觉出王炎的话,不小心触了别人的伤疤,立刻笑着补救,“只是眼下官家要全力确保濮州不失,实在腾不出精力来,去跟寇相和丁谓,探讨从水路袭扰辽军的方略。不过……”
看了看韩青的脸色,他继续说道:“不过韩老将军奉旨组建河南行营,倒是可以试试佳俊这个策略。阳谷紧邻黄河,距离大名府也没多远。派遣兵马,乘船分头过河,一击即走,定然能让辽军招架不暇。”
“对,这个办法不错。师兄虽然回到了开封府,但韩老将军,却可以施行他先前的方略。”杨文广立刻将手指又挪到了地图的另一处,靠近黄河与小清河分岔位置,笑着鼓动,“从这里,还可以乘船前往故城,堂邑。在耶律隆绪眼皮底下,攻击辽军的粮道,让那耶律隆绪,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然而,无论他如何鼓动、开解,韩青的脸色,却不见半点缓和,并且目光越来越凝重。
“师兄,师兄……”杨文广心中忐忑,低声安慰,“师兄如果想要领兵,其实也不是没机会。寇相和王相,都对师兄欣赏有加,只要他们……”
“不是这个问题!”韩青看都没看他,皱着眉头摆手,“刚才王炎说,要让辽军疲于奔命。折判官说,官家是腾不出精力。而你又说,让耶律隆绪忙得焦头烂额……”
“是啊,怎么了?”杨文广被问得满头误水,眨巴着眼睛反问。
“我明白了!”韩青两眼之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挥拳重重砸在了地面上。“折判官,师弟,王巡使,我这边也需要你们帮一个忙。有人想牵扯我的精力,然我无暇他顾。我干脆就遂了他们的意,给他们来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