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亲自去检查一下,张帆,你去备用坐骑上,取药箱下来!”韩青顿时心里好生内疚,低声吩咐。
如果王曙不是跟自己走在了一起,今天恐怕根本不会成为刺客的目标。而如今,想杀自己的,却已经不止是纯阳教、红莲和弥勒三教。
“王晦叔伤势如何?王晦叔伤势如何?”比韩青更感到愧疚的,还有杨旭。只见他,拎着还在滴血的长枪快步转回,红着眼睛高声询问。
“张帆刚才检查过,应该是摔晕了过去!”韩青快步走到王曙身边,快速蹲下身体仔细检查对方的头部、颈部、两肋和四肢骨骼。待确定后者的确没有出现骨头断裂、凹陷或者关节移位问题,才又长长出了一口气,低声补充,“摔得有点狠,万幸没有伤到骨头和内脏。等回了汴梁,让太医仔细给他再检查一下。现在不要急着动他,怕是坠马之时脑袋受到冲击,让他自己慢慢醒过来。”
“抓到了两个活口,如果王相有事,我活剐了他们!”听韩青确认王曙不会有大碍,杨旭也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枪尖向远处指了指,咬牙切齿地补充。
话音刚落,十里亭方向,忽然又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紧跟着,一队衣甲光鲜的神卫军如飞而至,为首的指挥使隔着老远,就高高地举起了佩刀,凶神恶煞般叫嚷,“所有人,把兵器放下。京畿重地持械斗殴,尔等的眼里还有王法么?”(注:神卫军,汴梁城上四军之一,属于皇帝的近卫部队。)
“你哪只眼睛,看到爷爷持械斗殴的?”杨旭心中内疚立刻就化作了怒火,推开侍卫,提着还在滴血的长枪大步迎上,“王相遇刺,尔等姗姗来迟也就罢了,莫非还要包庇刺客,隐藏真凶?”
“你是何人?”那为首的指挥使被血淋淋的长枪吓了一跳,果断拉住了坐骑,“哪个王相?怎么车驾和仪仗?”
跟在他身后的神卫军将士也纷纷带住了坐骑,看上杨旭的目光很是不善。然而,待看见此人腰间挂着的金牌,顿时又全都将眼睛里的凶光收了起来。
在神卫军做事,本事可以不好,眼神却不能不毒。金色腰牌,乃是六品以上武将才有资格佩戴的饰物。上面錾刻着不同的飞禽走兽,表明佩戴者的身份等级。
而眼前提着长枪的男子,也就二十出头。却已经做到了六品以上。其背景怎么可能太差!
“某乃大宋骑都尉杨旭。王相就是新任参知政事,开封府尹。同时遇到刺客截杀的,还有开封府南司使院韩青!”杨旭少年时在汴梁城内做纨绔,可是没少跟神卫军打交道,早就知道这些人都是什么货色,立刻开口报出了一连串官称。
“参知政事王状元?”那指挥使吓得一哆嗦,赶紧丢掉佩刀,翻身下马,“伤得可严重,来人,快,快把王相扶起来,送去太医院救治。快,用最快的马送,天黑之前,必须送到。”
“是!”四名神卫军精锐答应一声,也纷纷跳下坐骑,直奔王曙。
还没等他们靠近,杨旭将长枪一抖,转身在地上画出了一连串火星,“止步,敢越过此线者,格杀勿论!”
“啊——”那四名神卫军精锐甭看长得人高马大,却全都没上过战场。被带血的枪缨一逼,连忙踉跄后退。
“王相可能头部受了撞击,需要静养。尔等抱他上马一路颠簸,到底是想要帮忙救人,还是想要杀了他?”杨旭狠狠横了那名神卫军指挥使一眼,继续质问。“况且论救人,天下谁能比得过我兄弟韩青?连军中急救术,都是他献给朝廷的。有他在,用得着尔等来献殷勤?”
“这,这……”那名神卫军指挥使被问得面红耳赤,喃喃半晌,才惭愧地行礼,“的确,的确是在下鲁莽了。骑都尉勿怪。在下神卫军左厢第五营指挥使侯楠,见过骑都尉。刚才行事有欠考虑,还请骑都尉勿怪!”
“罢了!”杨旭懒得跟这种狐假虎威的家伙啰嗦,冷着脸摆手。
“敢问骑都尉,刺客可抓到了活口?”那侯楠明知道杨旭不待见自己,却仍旧陪着笑脸询问。“刺杀当朝参知政事,他们胆子可真大,就不怕被诛了三族!”
“抓到了两个。”杨旭看了此人一眼,没好气地回应,“你问这么多干什么?有那功夫,不如帮忙收敛地上的尸体,安抚百姓。”
“是,是,在下这就安排人去做,这就安排!”那侯楠的脾气,在需要软的时候,能比面条还软,继续陪着笑脸拱手,“另外,不知道骑都尉能否行个方便?毕竟神卫军负责京畿治安,那两个刺客,又是于在下的辖区作案,在下想把他们押回去,追查幕后真凶……”
“嗯?”见此人态度恭敬,杨旭本能地就想要答应下来。只是不方便一个人做主,所以沉吟着将头转向了韩青。
非常出乎他的意料,韩青竟然半点儿面子,也没打算给神卫军,“抱歉,这个刺客,开封府留下了!韩某乃是开封府南司使院,也是刺客的目标之一。既然刺客找到了韩某这个使院头上,开封府理当先把追查幕后指使者的担子担起来,而不是假手于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