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了辎重,记破阵之功一次。此战之后,你找几个合得来的弟兄,进入控鹤署当差。”韩青把握人心的功夫一等一,立刻猜到了张守忠为何犹豫,对着此人的背影高声补充。
破阵之功,高于斩首。而控鹤署虽然是个新设置的衙门,里边的差事却属于这个时代的“铁饭碗”,远比在厢军中的做指挥使和都头安稳。
张守忠闻听,怎么可能不精神大振?大叫一声“得令”,招呼自己的嫡系,直奔马车和牲口。
“李佥事,你去叮嘱一下斥候队,让他们务必不要松懈!发现有敌军,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立刻汇报给我。”轻轻摇了摇头,韩青将目光转向李遇,低声叮嘱。
李遇受窦蓉之托,要随时照顾韩青的安危,因此开战之后,始终留在他五尺之内。此刻听了他的吩咐,立即笑着拱手。
还没等李遇的身影去远,张帆忽然放弃追杀敌军,急匆匆地掉头而回。一手持刀,一手持盾,站在韩青身侧全神戒备。
“这会儿签军上下,哪个还有胆子来杀我?”韩青心中微微发暖,笑着催促,“想立功就自己去多抓几个俘虏,别放着大好的机会平白错过。”
“没意思!”张帆笑了笑,轻轻摇头,“敌军主将已经投降了,接下来再抓,也是一些臭鱼烂虾。况且,我跟在提刑身边,升官已经够快了。没必要再跟弟兄们去抢功劳。”
“已经投降了,这么快?”韩青没想到就在自己转头给李遇布置任务的功夫,敌将已经束手就擒。本能地抬起头,向前方看去。
果然看见,签军都指挥的将旗已经被砍倒。所有敌军或降或逃,彻底放弃了抵抗。
“打这种对手,的确有些胜之不武。”迅速将目光收回,他笑着对张帆说道,“如果你想走武将的路,我可以推荐你去镇戎军那边做个营指挥使或者虞侯……”
没等他把话说完,张帆就果断摇头,“我还是跟在提刑身边踏实,跟在别人身后,我怕他拿我当弃子。”
“我也是,跟着提刑最踏实!”刘鸿也急匆匆地折回,听到张帆的话,立刻在大声附和。
说罢,忽然又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事情,瞪圆了眼睛小声追问,“提刑您是说,咱们这边仗打完了?”
对着两位心腹,韩青也不隐瞒,想了想,低声解释,“没完,但是应该也快了。耶律隆兴没船,打不到咱们。我没马,不敢跟他硬碰硬。继续僵持下去,也是像现在这样。我只敢打他手下的喽啰,他天天追着我跑。辽军远道而来,他应该没那么多时间跟我消耗!”
“那朝廷不会不会调咱们去澶州?毕竟您的战绩在这摆着,虽然咱们一直打的都是签军和高丽人。”刘鸿突发奇想,带着几分期盼询问。
“应该不会!”韩青想都不想,笑着摇头,“朝廷既不缺精兵,又不缺良将,哪里轮到咱们这群厢兵和粮丁四处救火?更何况,我还只是个提刑官。”
话音落下,刘鸿和张帆两个,立刻无言以对。
大宋有十八路禁军不假,但是,十八路禁军至今没有任何一路,主动出城与辽军交战。
倒是大伙这群由厢兵和粮丁组成的乌合之众,反复渡过黄河天堑,跟耶律隆兴所率领的东路军,打得有来有往。
然而,韩提刑刚才说的却应该没错。无论大伙的战绩多辉煌,朝廷都不太可能调大伙去澶州。
一来,会让许多宿将和老将,心里不舒服。
二则,换了谁做皇帝,在有关“转世历劫人”的流言没得到澄清之前,恐怕也不敢再让韩提刑手握兵权,还距离汴梁那么近!
正遗憾且郁闷之际,却又听见韩青笑着说道,“接下来,我打算把控鹤署,好好梳理一番。算下来上任这么久了,我这个判官,还没你怎么管过控鹤署的事情呢,不能光站着位置,却不干活!你们两个如果想做点有意思的事情,就一起来控鹤署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