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去重整兵马,然后仔细重新制定战术!”见自己的大吼有效果,皇甫恭干脆板起脸来,厉声咆哮,“无论是战是撤,最后我来拍板。回过头,在蔡仁愿那边若有责备,也是我独自来承担!
这话说得足够强横,也足够仗义。登时,崔荣等人都迟疑着拱手。
皇甫恭立刻趁热打铁,给众人分派任务。让众人忙得都没功夫再想杂七杂八。待将队伍收拢完毕,又将众将校召集到临时中军帐内,共同商议对敌之策。
经过了一番忙碌之后,众将心态,已经不像刚刚看到攻城受挫之时那样紧张。所以,两种主要意见的利害得失,也能从容做一番比较。
很明显,继续强攻胶西,胜算极小。即便将水战用的鱼油投火罐全都搬下来,用弩车扔进城内。也无法将如此大的一座县城烧毁。
而守军只要应对得当,还有极大的可能,将火势控制在城墙附近。
只要守军不肯出城野战,凭借少量火雷弹,就能让城墙外靠不住云梯。而不借助云梯,高丽水师就只有打造撞车,或者投石车,先将城门砸碎,才能杀进城内。
投石车和撞车,没有半个月时间未必造得出来。半个月时间,已经足够援军从青州赶到胶西。届时,进攻方仍旧没有胜算!
所以,反复商议之后,退兵另寻其他城池下手,就成了主流意见。
皇甫恭不像蔡仁愿那样固执,立刻从舆图上,找到了下一只肥羊,海州。
该地距离胶湾不到百里,乘船沿着海岸前行,一日可达。并且,该地紧邻大海,外部还有一个巨大的岛屿。海峡之间风平浪静,即便天气突变,战舰也不会遇到任何危险。(注:海州,即连云港,宋代连云港的一部分,还是海岛,与陆地不相连。)
“前锋分舰队的战兵负责断后,以防城内宋军出来捣乱。左右两翼轮番开拔。今夜上船休息,明日一早,兵发海州。”将手重重朝舆图上一拍,皇甫恭高声吩咐,俨然间,竟然真的有了几分大将风范。
“嗯,也罢!”崔荣的眉头本能地皱了起来,随即,冷着脸点头。
胶西城内没多少守军,断后也不会遇到危险,但是,他却不满意皇甫恭没跟他商量,就直接对他发号施令。
“回头我从自己麾下,调十艘战舰到你那边。否则,前锋分舰队的实力就太单薄了!”皇甫恭的反应极为灵敏,立刻上前抱住了崔荣的肩膀。
“我也送十艘战舰给你,包括船上的弟兄。等回到高丽,你再还我!”车立很会做人,也在旁边高声承诺。
崔荣脸上的寒冰,迅速融化。挣脱开来,郑重拱手向皇甫恭和车立两个,拱手致谢。
兄弟三人,又和好如初。很快,就彼此配合着,将队伍撤回了胶湾岸边的临时落脚点,然后又撤到了战舰之上。
带着武器和弩车折腾了一个来回,还吃了一场败仗,将士们都形神俱疲。所以,用过饭后,皇甫恭就早早下达了命令,各战舰熄灭灯火,除了少量当值的士卒外,所有人不得再喧哗走动,立刻开始进入船舱养精蓄锐。
他自己,则花了点时间,给蔡仁愿写了一份战报。含混地告诉后者,胶西有备,然后指派心腹明日一早乘坐哨船送往蔡仁愿的临时中军行辕。
“都指挥使,崔公子派哨船送了一份礼物给你,说感谢你仗义分派战舰和下属,弥补他的损失。”还没等他放下笔,亲兵都头皇甫良就满脸神秘地溜了进来,用极低的声音汇报。
“礼物,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懂事了?”皇甫恭从小跟崔荣玩到大,就没见此人礼貌过。撇了撇嘴,笑着吩咐,“什么礼物,拿进来我看!”
“已经在门口了!”黄埔良笑着挤眉弄眼,随即,转过头,冲着门外低声喊道,“抬进来,然后都退下,管住自己的嘴。”
“是!”门外立刻有兵卒答应着,抬进了一个半人高的竹筐。
竹筐看起来做得极为精美,表面还用红色绸缎,扎了个严严实实。
将竹筐放下之后,几个兵卒立刻躬身后退,仿佛走得慢了,就会给自己招惹灾祸一般。
“这崔公子,又玩什么花样?”皇甫恭看得好生纳闷,笑着上前,信手解开了绸带。
竹筐的盖子,无声落地。
灯火跳动,有个少女舒展莲藕般的手臂,如同出水芙蓉般,缓慢而优雅地从竹筐里站了起来,光洁的皮肤,在灯火的照耀下,宛若刚刚展开的绸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