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刹那间,韩青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询问的话脱口而出。
前一阵子,李继和询问他今后的打算之时,他就想过,自己可能会升官。
然而,按照他所理解的大宋官职体系,他即便升官,也是从金牛寨巡检,升为上一级的州都巡检。或者留在李继和的麾下,把录事参军的职位转了正。
而现在,他却即将出任定安县的代理县令,实在跟他预料之间差距太大,让他一时半会儿,很难相信李继和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怎么,嫌县令的官职太小么?也对,你识破红莲教的图谋在先,献开腹取箭奇术与火药于后,前几天,又献妙计破了安化坚城。只让你做一个定安县令,的确对不起你的功劳。”没等李继和出言确认,坐在此人对面的寇准,已经笑着接过了话头。
“不敢,在下不敢!”受残魂影响,韩青心中,警兆陡然而生。礼貌且认真地朝对方躬身,“在下韩青,见过寇相。寇相误会了。在下并非嫌弃县令官职太小,而是事先没有任何准备,乍一听闻,难免吃惊。”
几句话,既依足了礼数,又没显得太于弱势。顿时,让寇准的眼神就是一亮,“没准备,这个理由倒也充分。那老夫就正式通知你,永兴军路现在,官员不够用了。所以,老夫希望你去暂且做几天定安县令。协助折判官查案。这是老夫职权之内,便能决定的事情。至于朝廷对你的正式封赏,还需要一些时日。待其下来之后,你可以随时向老夫请辞。”
‘你是当朝副宰相,朝廷怎么封赏我,怎么可能不征求你的意见。到时候,恐怕也只是将头上那个权字去掉而已!’韩青闻听,立刻在心中小声嘀咕。(注:权,宋代是代理,临时的意思。权知某州,就是代理知州。)
若是李继和举荐他去做代理定安知县,说不定他就答应了。反正他心里有点儿不愿意面对身体前主人的家族,能晚去一天汴梁,就想多拖一天。
并且,他也不敢保证,窦蓉跟自己去了汴梁之后,能够过得开心。
毕竟,身体前主人还有一个未婚妻在那边,肯不肯退婚,都是问题。
然而,同样的安排,由寇准来做,韩青就本能想要拒绝。
一则是因为,身体前主人对寇准的抵触,不会没有缘由。万一双方曾经有过节,他可保证自己不去主动招惹寇准,可不敢保证寇准能够不计前嫌。
二来,则是受上辈子的阅历影响。
上辈子,凡是被媒体称颂为千古名相者,必然是六亲不认,杀伐果断之辈。韩青可不敢保证,寇准这当口把自己塞到定安县令位置上,是不是把自己当成了一粒棋子。
于是乎,稍微斟酌了片刻,韩青再度认真地拱手,“不敢欺瞒寇相,在下最近一段时间托庇于李都监羽翼之下,深受军中义气感召,正打算投笔从戎。所以,实在不敢奉召,还请寇相见谅则个!”
“我就说么,他天生就是个做将军的料。”李继和不知道韩青在短短几个呼吸时间里,心中已经转了无数个弯子,立刻在旁边大笑着帮腔。
老将军是打心眼儿里,希望把韩青留在自己麾下。
自从韩青逃入镇戎军中之后,给他带来的惊喜便一桩接着一桩。让镇戎军的整体实力,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上升。
如果照这种势头下去,老将军李继和相信,用不了两年,镇戎军就会彻底脱胎换骨。
到那时,朝廷还用担心什么党项头领李继迁带着铁鹞子入侵?
镇戎军不打上门去,找那李继迁讨还血债,对方已经得烧高香!
“李都监不要胡乱打岔!”寇准显然早就料到,韩青未必愿意听从自己的安排,横了李继和一眼,笑着出言抗议,“他想要做武将,他祖父,叔父,哪个不能给他在军中谋个好职位,哪里需要到你这里?更何况,他以前在太学读了五年多书,学的可不是什么兵法战策!”
“他祖父和叔父,能帮他谋的,都是殿前军中的职位,一辈子都上不了战场。哪有在我镇戎军中,真刀真枪上阵厮杀过瘾。”李继和却不肯让步,手捋胡须,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