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陈家,陈登陈元龙……’
张坤听到这里,终于大约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
他前脚后脚,跟着花四姐出了殿门,扫眼一看,面色就沉了下来。
“住手,你们就是这样请人的吗?”
许是这个身体的身份还算有点说话的资格。
随着他一声喝。
观前场地中的打斗,终于停了下来。
箭也不射了,兵器也收了回去。
“少爷,这家人不安好心,自小姐去世之后,那老王八就没把你当陈家孩子,竟然让你担任一个商铺主事,当做下人对待,看不起人呢。咱们就算是一香一烛,侍奉道尊,也不去看他家脸色。”
“是啊,山林市井之中,颇多真趣,快意至极。陈小郎不如与我等一起,也免得四妹整日里牵肠挂肚的,两头奔忙。”
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的三十左右汉子,手里拎着雪亮大斧头,呵呵笑道。
旁边一个身材矮小,右手生着六根指头,捏着一柄小匕首的年轻人也在一旁笑嘻嘻插嘴:“依我看,你就跟着四姐一起走,咱兄弟几人,怎么也能杀出一条血路来。以后也不用叫陈实陈元真了,改姓孟也挺好的。小姐当年孟家也算是极有名望,虽然破落,不算辱没你的声名。”
“这是樵三哥和文六指,别跟他们客气,想走的话,陈家不死上数十人,也休想留得下咱们。”
花四姐煞气腾腾的说道。
一双杏眼已经没有初见的温和之意,四处扫视着,似乎想要看看哪里兵丁要少一些,哪里可以突围?
“不用的,莲花,还有樵三哥、文六哥,陈忠陈顺两人只是来接我去下邳城享福,又不是离了徐州城就不活了。你没听他们说吗?那里良田千亩,家兵八百,还有管事奴仆数十。这么大的家业,就扔在那里不管也不是个事。”
“少爷。”
花四姐不敢置信的看向张坤。
“莲花,你与樵三哥和文六哥他们离开吧,也不用跟着,我这里没事。”
张坤基本上听明白了。
莲花也就是花四姐,其实是江湖游侠,还有几个兄弟,可以并肩作战。
而自己这个身份呢,名叫陈实,字元真。
有个大哥,叫陈登,陈元龙。
有个母亲叫清宁,姓孟,跟黄老一道有些关系,不知为何嫁入了陈家,应该是妾室。
后来因病去世之后,自己不受待见,庶子生活过得没滋没味的,受人欺辱多了,就干脆回到了四亭山,当日母亲静修的地方。
而莲花呢,以前应该是孟清宁收养的孤女,所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有时自称姐姐,有时叫自己少爷。
这些年,应该是拖累了她不少。
看看,都二十七八了,还在江湖上混着,当个游侠,也没说找个好人家给嫁了,这明显是耽误了终身大事。
不用问,问就是因为要照顾陈实这个少爷,所以,没机会,也不想嫁人。
“我不走,你这书呆样,我担心被人害了。”
莲花都起嘴,看了一眼张坤直至此时,手中还握着的竹简,很有些不开心。
对于自身的危险,简直没有一点认知。
整天就读啊读的。
“这书啊。”
张坤哑然失笑。
昨晚初来乍到,还以为来到了一个有着修仙功法的世界呢,对这竹简就宝贝得不行。
结果呢,原来是三国啊。
这光景,还是陈登刚刚接了许都曹操伪朝廷的召令,领了广陵太守一职的时间段。
脑海里看了那么些闲书,终究还是有点用的。
张坤至少知道,这时候吕布应该要丢徐州了,要被打得灰熘熘的逃到下邳城……
然后,接下来就是陈珪陈汉瑜、陈登陈元龙这父子两个玩了一手瞒天过海,把吕布玩得一愣一愣的。
并且,联合曹操刘备,彻底把吕布弄死在白门楼上。
既然,陈家父子早就想要把吕布弄死,为何还要把陈家的血脉和管事等人,全都迁到下邳去呢?
道理也很好理解。
看看眼前陈忠和陈顺两员家将杀气腾腾,生怕自己走脱的情形,张坤用鼻子也能看出来,这是拿自己这种“陈家血脉”去当人质了。
此时的陈登应该还在吕布面前大表忠心,建议那位飞将军把家卷和粮食金银,全都迁到下邳去、
这是挖了个大坑,就等着吕布跳。
但是,要取信于人,想挖坑设陷,总得抛下诱饵。
陈家兄弟,就是这块香饵了。
陈家父子摆明了态度。
我的家小都在你的手里,随时可以擒拿斩杀,还信不过我陈家啊。
于是,就信了。
然后,就死了。
张坤想想也替吕布感到伤心,这位被人骗得团团转,算是蠢死的。
不但把徐州让给陈汉瑜镇守, 还对陈元龙没有丝毫防备之心,把后路都交给他了。
结果,一人吞徐州,迎曹操。
一人当先锋,直接带兵攻击……
把吕布一杆子打到下邳城,被围得死死的,就此上了绝路。
‘那么,我在里面,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
‘当然是人质啦,是香饵,是一个用过就死的工具。不用问,等事情发生之后,自己的结局就是被杀泄愤,杀个一千遍啊一千遍。’
这年头,世家都是这么玩的吗?
张坤想着想着,就呵呵笑了起来。
他正愁着没地儿挣得龙气呢。
混迹江湖,当人门客或当人属官,或者游荡市井,又能传出多大名声,得到多少龙气?
杯水车薪了,完全不够用。
要玩,就玩一票大的。
此时三国争龙,下邳,或者说徐州,岂非最好的舞台。
错过了,着实可惜。
那就不妨顺水推舟,看看到头来,谁玩得过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