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振武武堂在州县两衙势力很大,仅次于刺史的别驾就是武堂出身,所以她多少还有些面子。
江少侠赔笑道:“要不,跟钱师伯说一声也行,如果能够拜见,那就更好了。”
钱师伯就是许州别驾。
官是官,吏是吏,当中横有一道无形的鸿沟,能跨过去的人,一抬脚就过去了,跨不过去的人,熬上一辈也休想跨过去。
他就是想抬脚跨过去,所以需要有人拉上一把。
王素素淡淡道:“下次见到钱师伯,我替你说一声,不过钱师伯有没有空见你,那就要看师兄的造化了。”
“有空有空一定有空。”
江少侠的腰杆不住地打弯:“我的好师妹,师兄绝对不让你白说话的,喏,这不到集市了么?看中什么尽管拿,今天全给你包了。”
王素素理也不理,昂首快步。
这里是采办年货的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岁酒糖果倒是不少。
这样就想把她给打发了?开什么玩笑。当她是稚龄的小女孩呀?
江少侠当然没有蠢到买糖果,眼看路过一个首饰铺,招呼师妹进去挑选。
王素素对他视而不见,目光巡扫两侧店铺。
走了大约半条街,她忽然盯上了一家卖小玩意儿的木雕铺,面上流露出惊喜之色,转瞬压下,向大师兄道:“这家衣铺不错,我正想挑身锦装过年。”
江少侠大喜过望,赶紧引领师妹往里走。
衣铺内自有隔间用来换试衣服,王素素让伙计直接抬两大箱衣服搬进隔间,说是要慢慢地试穿。
江少侠一阵肉疼,心道你到底要买几件啊!这可是锦衣,很贵呢!终究没敢说什么,咬咬牙认了。心情又急切又激动,在前店来回踱步,一个劲地搓手。
王素素刚进隔间就翻越出去,去到隔壁的木雕铺。
风沙赫然在内,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手持着块桃木板,一手握着把雕刀,聚精会神地雕刻着什么,不时抬眼看看小几上展着一副小图。
图样笔墨未干,显然刚画不久。
图旁摆着一块展开的兽皮,上面插满了各式各样的雕刀。
授衣蒙着脸俏立于侧,脚旁摆了个热腾腾的水盆,一手攥着毛刷,一手捏着绢帕,不时伏身刷去主人身上的木屑,偶尔帮主人擦几下脸。
店内的客人无不侧目,更多是羡慕。
有些人跟妻子一起来,不乏扭头瞪老婆,不乏呲着牙挨揪。
授衣看见王素素进门,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然后继续转目注视主人雕刻,过了少许,找了个空子附耳低语。
风沙这才抬头看了王素素一眼,笑道:“真巧啊!又见面了。”
王素素小碎步跑了过来,顺手抓了木台上一把毛刷,到另一侧帮风沙扫去身上木屑,小声道:“碧少刚才顺嘴提了一句,要来市集找木工铺刻桃符,素素记住了。”
风沙笑了笑:“既然有缘,不如找个地方喝酒,地方你选。”
授衣麻溜地接过主人手中的雕刀和雕刻到半途的桃木板,又取来旁边一摞桃木板,合着兽皮一卷,紧紧抱在怀里。
王素素喜动于色,试探着问道:“附近有座飞仙楼,这是城内最好的酒楼。”
风沙抬臂道:“那里不错,挺安静的。”
王素素欢喜得心儿都要飞了,强压住心内的激动,躬身搀扶,当先引路。
至于还在隔壁焦急等她试衣的大师兄,完全被她给忘到了九霄云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