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封县令姓贾,自北晋开始就在登封当县令,历经北汉,至当今北周,私下里玩笑之语常以三朝老臣自居,其实一个县令算个P的臣。
然而,十多年的县令绝对不是白给的,于登封当地根深蒂固,深孚众望。
龙门武馆虽然算是一方豪强,轻易也请不动这位德高望重的一方土地。
贾县令之所以纡尊降贵亲自赴宴,纯粹因为黄期乃是崇圣门的副执事。
如果登封县也分朝野的话,那么县衙是朝,崇圣门就是野,起码是代表朝廷治于野。
崇圣门的副执事多了,倒是有几位真正管事,其他泰半都是挂名。所以,贾县令也仅是礼貌性的接待,露个面足矣。
场面话说话,三巡酒一过,他便上楼稍事歇息,留下他的幼子作陪。
这个时间是专门留给人拉关系的,有心人会过来单独拜会,该送礼送礼,该求事求事。
当然不是什么人都够资格私下会晤他,必须要他许可的人引荐。
他每次接见的人很有限,排到后面的人那就未必有时间接见了。
时间一长,早就形成了定制。
徐公子满心欢喜地带着王艳跟着长衫人前去给令君敬酒,琢磨着待会儿该说些什么。
他在大家面前说他家和登封县令有关系,其实不能算假话,但是吹了牛,实际情况是他的二叔乃是令君的亲随,他是通过他的二叔跟令君搭上的关系。
他并非第一次来嵩阳楼拜见令君,所以他知道令君在这里有固定的包间,结果到了廊道尽头,长衫人领头往另一边走。
徐公子凑上去问道:“二叔,是不是走错了?”
长衫人笑道:“没走错。我带你去见贾三公子。”
徐公子愣了愣,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见他?”
“三公子乃是令君最疼爱的幼子,由他引荐你,你想想会是个什么分量,比你二叔我管用多了。”
长衫人缓下步子,正色道:“我好容易才为你争取到机会,待会儿你要好生敬酒,万不可有丝毫忤逆。”
徐公子喜道:“明白。二叔你尽管放心,”
长衫人看了眼王艳,又冲他道:“光你知道没用,这位姑娘知道吗?”
徐公子转向王艳,抱拳道:“还请王姑娘一定相助,在下定有厚报。”
王艳神情莫名地道:“助你什么?”其实她对徐公子并非抱着少女的幻想,而是现实的指望。
起因在幼年时家逢大变,师门挽救了她一家,甚至收她入门,教她习武。
不过,师门是把教人习武当作营生,所以衣食住行都要花钱,习武更是花费不菲。如果家里还得上还好,偏偏从此一蹶不振。
于是她背负了债务和利息,日积月累,越发增多。
这次是她成年之后第一次出门闯荡,如果不能还上负债,恐怕就是最后一次,以后再无自主的余地,只能签下卖身契。
所以她很希望找个金龟婿,帮她还上债务。
听说龙门武馆招婿,她就赶来了。既然是招婿,想必会有很多家世不错的适婚男子参与,找到金龟婿的机会自然会大些。
可惜现实是冷酷的,最终她也只找到徐公子这一个富家公子。
哪怕人家一直追着马珂润,她还是心存指望,直到刚才“看菜”时被徐公子当众羞辱,这才醒悟自己好像是一厢情愿。
幻想彻底破碎,她不得不考虑现实问题。
长衫人笑道:“这位姑娘何必明知故问?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刚才为什么主动答应?完全可以向那位姑娘一样借口推辞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