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初云的药膏好使,还是她的手法精妙,反正个把时辰过去,风沙重新神清气爽,不仅换了套新装,也算是沐浴过了。
毕竟伤口不能沾水,初云只能以湿布寸寸擦拭,不是沐浴,类似沐浴。
说不撩火,怎么可能。
其中自有无限种香艳,不足为外人道也。
反正他又不用动,绝对不会影响到伤口。
要不是碍着郭青娥就在隔壁,肯定还会更加过分。
事后,风沙叫上郭青娥,启程前往新郑。
朝陵的车队不久之前已经启程,风沙刚敷上药不能骑驴,本想弄辆马车坐坐,想想还是算了。
毕竟他是陪着自己的未婚妻祭扫未来的岳父,表现虔诚点总归没错。
于是选择步行,虽然裤裆被初云包得严实了点,走起路来略有吃力,倒是不会疼了。
郭青娥的面上无甚表示,但是与并肩同行的风沙稍微贴近了一些,显然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两人的肩膀时分时触,亲昵的气氛油然而生。
明明天色已黑,道上的行人还真不算少,以江湖人物居多,挎着兵器挑着灯,竟是摸黑赶路。
彼此间似乎各怀戒惧,无论独行侠还是结伴而行,大多相隔一段距离,警惕的气氛蔚为明显。
这种气氛相当反常,一向对江湖事不感兴趣的风沙起了好奇心,向郭青娥问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本以为郭青娥不会知道,仅是随口一问罢了,没曾想郭青娥居然知道。
“一直以来,连山诀被世人误以为是武功宝典而久负盛名,如今符后要焚连山诀以祭祀郭皇,引起江湖向往,实在情理之中。”
以连山诀祭祀郭武,拥有极其浓厚的象征意义和政治意图,形式上类同于焚表祭祖,与天订盟。
符后代表柴兴以连山诀祭祀郭武,等同于北周接受连山诀的大局,连山诀的大局也会反过来“认同”北周天命所归。
但是,身为皇帝的柴兴没有亲自祭祀,说明他仍然有所保留,起码不接受连山诀的大局加诸于他个人的“天命所归”。
柴兴的傲气在这一点上表露无遗,分明是向百家宣告:天命是我柴兴自己争来的,不是倚靠别人给予的。
连山诀的大局风沙也有份,隐谷处置连山诀当然会提前知会他,起码在形式上获得了他的许可。是以郭青娥一说他就明白了。
怪就怪他一向不太关注江湖事,并没有意识到连山诀不仅涉及百家的分饼,同样也会在江湖上激起波澜。
“不会吧?这些江湖人不会这么傻吧?”
明白归明白,风沙还是有些难以理解:“就算他们去了又能怎么样?还能强闯皇家陵园,把连山诀夺过来不成?谁这么狗胆包天,不怕被灭九族么?”
那是皇后代表皇帝祭祀先皇,仅是随行朝陵车队的禁卫就数以千计,太祖皇帝陵更是皇家禁地,找死也不是这种找法。
郭青娥明眸忽闪,轻轻地往风沙瞟了一眼,一抹笑意一闪即逝。
风沙转念一闪,顿时尴尬起来,因为这种事他做过一次。
当初他带着人强闯南唐皇室的陵园,直接冲进了太子妃周宪的墓穴。
要说狗胆包天,好像在骂自己。
正在尴尬的时候,有人在后面连声唤道:“陈风,陈风小兄弟,是你吗?”
过了少许,风沙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叫他呢!停步扭头,定睛打量。
皎白的月光穿透林间,银蒙蒙地洒于道上。
寒苞肩上抗着一条挂着包裹的黑条棍,踏着银纱快步追来。
“真的是你呀!真巧啊!咱们又见面了。”
寒苞笑容满脸,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却扫过郭青娥。
尽管他转目的很快,掩饰的很好,风沙还是从这对眼睛之中看出了贪婪和渴望,面上笑道:“确实很巧,又见到寒大侠了。”
“刚才怎么突然就走了呢?”
寒苞伸出手想要揽住风沙的肩膀:“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风沙顿步行礼,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揽肩:“小弟初出茅庐,实在耐不得路途艰苦,于是找了间客栈稍作打理。”
寒苞哦了一声,顺势回礼道:“小兄弟果然出身富贵,出门在外也这么讲究。不像我们这些跑江湖的粗人,往湖里一跳就洗澡,往树下一靠就睡觉。”
风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是我太娇贵了,让寒大侠看笑话了。”
寒苞哈哈一笑,凑近一些,挤眉弄眼地道:“我明白了,有美在侧对不对?”
风沙并不接话,仅是恰到好处的脸红。
寒苞又道:“不知小兄弟和这位漂亮的姑娘如何称呼?”
风沙的脸更加红了,害羞地嗫嚅道:“郭小姐是小弟的未婚妻。”
“原来是郭姑娘。”寒苞的眼中闪过一丝诡芒,含笑道:“两位郎才女貌,十分登对。对了,这是要去哪儿?”
风沙有些呆呆地啊了一声,回道:“我听人家说新郑会很热闹,所以想去见见世面。”
“那还真是巧了,我也一样……”寒苞伸手去拍风沙的肩膀。
这一下出手很快,落在风沙的眼中当真很慢,然而他看得真真,不代表身体跟得上,半边身子往下一沉,差点被人家当场拍垮,咬着牙硬撑着没倒。
他知道寒苞仅是试探他的武功深浅,并没有过分用力,否则以他的体质,绝对不可能扛住。
寒苞果然起疑,眼芒剧闪。
风沙则抱住臂膀,哎哟一声,苦笑道:“寒大侠轻点,小弟这里最近受了点伤……”
寒苞噢了一声,连声抱歉道:“原来是这样,我说小兄弟怎么像是弱不禁风,原来是受了伤,伤在哪里?我帮你上点药?”
风沙婉拒道:“刚才客栈里已经上过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