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点灯,窗户也是关着的,屋内很黑,仅勉强视物。
圆脸少女在黑暗中摸索着与他面对面坐下,轻声道:“我要等多久。”
“公主的意思,有备无患。”
赵侍卫叹气道:“经过这事,你已经给风少留下了映像。我又是二王子的心腹,他绝对无法想到你是公主的人。至于往后怎样,我不知道。”
圆脸少女低头道:“哥,我好怕。”
“事还未定,变数很多。”
赵侍卫伸手轻抚她的脸颊,安慰道:“说不定没你什么事了呢~到时我求公主给你换个身份,风风光光嫁人。”
圆脸少女扑到他怀里,没有哭泣出声,只是默默流泪。
小人物的命运就像激流中的浮萍,除了随波逐流,没有丝毫自主的余地。
……
深夜的红坊灯火通明,对岸的码头也挂满风灯。
同是彻夜不眠,一边笙歌达旦,醉生梦死;一边通宵搬货,汗流浃背。
人之境遇,天渊之别,总令人不胜唏嘘。
码头向南隔着两条街便是负责城内码头、河道和治安的巡城司,巡城司后巷巷口有一处支着乌棚的小茶摊,通常经营到很晚。
小茶摊是夫妻摊,冬天卖热茶,夏天卖凉茶,还卖些小妇人亲手做的点心,糖多料足甜的发腻,配上男人炒制的烧心苦茶,别有一番滋味,价钱还实惠。
巡城司的捕快都喜欢到这里歇歇脚喝喝茶吃吃点心,顺便撩撩风韵犹存的小妇人。
现在深夜,小茶摊在对过高墙下面支了一张小桌几只矮凳,边墙上挂着盏忽明忽暗的气死风灯。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置便专门留出来给人说私密话。一旦坐了人,茶摊夫妻轻易不会过来。
风沙孤零零的坐在桌旁,喝了会儿苦茶吃了几块甜腻腻的点心,悠闲的晃着二郎腿,丝毫看不出正陷入极度的窘境。
刚出门便有个黑袍人慢腾腾的跟上来,一直在附近徘徊很不起眼。
这人并没有刻意隐藏行迹,显然得了任松的交代,是保护不是跟踪。当然,肯定也有监视的意思。
必须在任松注视下摆脱困境。
一本薄薄的蓝封小册忽然搁到油腻腻的桌面上,吸引风沙的目光。
“这是仵作验单。”一个身着劲装的精瘦汉子小心翼翼的坐到对面。不知有意或是无意,墙上昏暗的风灯并没有完全照亮他的脸。
“一人死于断颈,一人死于头骨碎裂。二人身上皆无防御伤,说明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熟人从背后下手也不可能两个人都来不及反应。凶手很厉害。”
“多谢吴捕头。”风沙随口道谢,拿起验单轻轻翻看。
虽然云虚说搞定了巡城司,也答应搞定那个王副卫,他仍旧担心阴沟翻船,非要亲自插手才安心。
说白了,已经信不过云虚。
“王副卫亲自出面查问此案,我不好插手,也不好多问,只知道其中一个是迅翔商行新调来的管事,另一个是本地人,刚刚派给他做随从。”
升天阁是流城玄武的总部,迅翔商行则是流城朱雀的总部。明面的字号都是为了掩饰暗里的身份。
风沙将小册随手扔回桌上。
这随从无疑是个死士,死士绝不会为死而死,用生命弄死一个朱雀卫,的确又狠又毒,当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直接导致他陷入窘境。
这人到底谁派来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