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给了王直一个面子,没发作,旁敲侧击了一下,说老尚书德高望重,杨善作为晚辈去拜访也是出于尊重,可要注意辨别忠奸,莫要晚节不保。
吏部另一个尚书王翱一看这架势,哟嚯,老子独大吏部的机会来了,但他作为读书人,不好落井下石坏了名声,给他的好友工部尚书江渊使了个眼色。
江渊也不含糊,立即出列支持将朱见深过继给越靖王朱瞻墉为孙。
此事就此尘埃落定。
朱见深改封越王,暂居京畿,戴孝守灵三年。
被点了一下的王直吓了个够呛。
……
……
南薰坊,最偏僻的角落里,有个宅院。
主翁陈汝言。
兵部郎中,正五品官员。
大朝会下朝后,陈汝言匆匆找到兵部尚书于谦,说有事告假,回到南薰坊,立即对院子里的壮仆低声耳语几句,旋即那仆人去了厢房,片刻后跟着陈汝言来到书房,打开一扇假门,进入地下室。
室内气息浑浊,烛光昏沉。
一应物事俱全。
床榻上,一个年轻人似乎还在宿醉中,听见响动,睁开眼见是陈汝言来了,又眯上眼,“陈郎中今日不点卯应班么?”
陈汝言隔着桌子坐下,面无表情,“今天陛下下了两个旨意。”
石后倏然翻身坐起,“杀沂王了?”
朱祁钰两父子手段狠戾,先是设局引诱叔祖叛乱,平息叛乱后,再以此事为引子,对孙太后下手,但却留着上皇。
显然不是心慈手软。
一定是利用上皇来当诱饵,彻底肃清朝堂的异己。
石后一想到这件事,就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件事从谋划到现在,基本上都是太子在操作,可他只有九岁,凭什么能做到算无遗策。
几乎所有事都在他算计中,太诡异了。
生而知之者有这么可怕么。
关键是如此多智的太子还果决,敢说敢做的大气魄,确实有雄君之势。
陈汝言摇头,“沂王要过继给越靖王了。”
石后猛然坐起,“太子殿下好手段!”
陈汝言依然面无表情,“如今武清侯爷引起的动乱,随着锦衣卫奔赴全国诛杀连坐者,除了血流遍地人心惶惶外,已没什么风浪,石后,金刀在哪里?”
石后盯着陈汝言,“你想拿金刀去换取升迁?!”
陈汝言沉默不语。
身后,奴仆缓缓从怀中抽出了匕首,杀石后一个被酒色淘空的读书人,对他这样经常做家务重活还练过几年的壮仆而言,易如反掌。
只等陈汝言一个眼神,石后就会变成死人。
时候怡然不惧,看着陈汝言摇头,笑容浮起来,阴险如蝮蛇,“陈郎中,你信不信,只要我一死,金刀就会自动出现在卢忠的府邸上,到时候还会有一封信,你猜信里有没有你和我叔祖勾结的隐秘事宜?”
陈汝言脸上浮起笑意,看了一眼奴仆。
奴仆立即退下。
陈汝言笑意温和,“你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金刀藏得是否隐秘,以后咱们起事,这把金刀就是最力的上皇诏书!”
石后冷笑不语。
我误会?
老子不留个后手,现在就是死人了!
旋即哈哈一笑,“我当然相信陈郎中,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都下不了船,现在景泰帝和太子势大,咱们要撄其锋芒,陈郎中,你要再去多争取兵部的官员,最好是能利用即将回朝担任要职的杭昱和杭敏父子,利用外戚的能量挑起于少保和陛下之间的矛盾,又或者是王直、俞士悦和张凤景为代表的文官势力都可以利用。如此,咱们便可坐收渔翁之利,一旦上皇复辟,陈郎中,你必将是七卿之列,且将三公三保荣誉加身,何至于当下寸功便让你动摇了?”
陈汝言叹了口气。
确实。
上了贼船,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