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将两拨人带上,陛下这是在干什么?
“京师恐怕出了很大变动,而且还是足以翻天覆地的变动。”
陈在竹等罗晋离开后,一边吃些茶点,一边分析道。
“竹翁,怎么会这么说?”
“前些时日京师传来的消息就已经让人奇怪了,召集天下生员入京,还会提供食宿,就算各省一百人,也足足上千人。
生员吃的肯定要比那些军户好,读书笔墨耗费更是,这对于京师来说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钱哪来?
更奇怪的是,襄阳之战的消息传来,陛下居然传令税收减免,可又没有具体说减免哪些人的,光说农税减免。”
“这些我也想过,应该是朝中有谁又给陛下提了言语,只是这些布局又是何意味?
将天下学习召到京师,这教育部又是谁牵头的?六部尚书,现在的几个阁辅大学士?
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把我推上来,连柳如是的消息都传给了陛下,这又是什么用意?”
钱谦益越想,脑子越懵。
京师的大清洗才刚开始,被刷下来的党争分子们都在京师,连京师的家业都还没收拾完。
所以南方官场还不知道,北方已经变天了,那边只要监控着只会打混的官员,不是被通知下职,就是已经下职的状态。
钱谦益下意识的将思想放到党争上,在他看来,这召集生员肯定是哪个大臣提出来的,同时有许多人支持。
而崇祯召他入京,可能就是另一方为了平衡个中势力,不让提议那一家独大。
毕竟皇帝的命令出不了宫是常识,这些传出来的旨意,无不是皇帝下面的人在互相争斗。
“一切还要等到了京师才知道。
不过柳姑娘那边,你准备怎么处理?若是慢了,去京师可就赶不上了。”
“今日我就吩咐家中收拾好,明日我去提亲,尽快将她迎娶进门,然后直接带上她前往京师。”
钱谦益想了想说道,既然崇祯都已经给他机会了,那他不抓住可就太蠢了,至于那边要怎么给他背锅,他根本不管。
“钱升,钱升,过来。”
“老爷,怎么了。”
钱家的老仆钱升听到呼唤,赶紧过来问道。
“你马上去找钱养先先生过来,就说我已经决定好迎娶柳姑娘了,需要有人帮我收拾家里,准备物什。
然后再去给三夫人说一声,让她这几日去城里住着。”
第二天,钱谦益从虞山乘轿,到了县城边界,在城外湖边上了一艘小船后,渐渐向湖中游着的一条画舫行去。
画舫中,一袭绿绒女衣的柳如是站在飘窗边,看着逐渐行过来的小船,面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一头柔亮的黑发,椭圆形,却又异常白净细嫩的脸蛋,一双顾盼含情的细长眼睛,在远山般弯曲的眉毛下,流动着美妙动人的波光。
光洁平整的前额,使她的脸容显得高雅;微微张开的鼻翼和紧闭的小巧的嘴唇,又使她有一种果决的羁傲不训。
柳如是今年刚好二十四岁,和钱谦益相差了足足三十岁,可这个差距并没有让他感受到距离。
由于幼年就被妓女带大,所以她对于缺失的父爱异常渴望,十四岁那年,她就嫁给了已经花甲的周状元。
之后跟随的,也多是身有功名,年纪偏大之人,这是她在弥补自己从小缺失的父爱。
“姑娘,虞山先生还真是放不下你啊,这才回去几日,就又来寻你做诗了。”
“你这丫头,在乱说要被抜舌头的。”
“婢子不敢了。”
被柳如是吓了一跳的婢女,恢复了老实,继续给柳如是整理着头发。
等了一会,两船逐渐靠近,钱谦益灵动的从小船跳到画舫上,跟随婢女进了船仓。
只是今天他没有直奔主题,而是一直在讨论诗词,这让柳如是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
“先生可有事情要说?”
“柳姑娘聪慧,陛下派锦衣卫来传召,我还有几日就要乘船前往京师了,若是顺利,就能重新为官。”
“什么?”
柳如是本来就白的面容,此刻显得更白了,她感觉自己心瞬间又破裂了一般。
一种绝望和委屈袭来,命运的悲苦让她眼睛里有了水汽。
“那,那真是恭喜先生了,如是也没什么好送的,就以茶代酒,祝先生一路平安。
只是以后如是不能在先生身边照顾,先生还请保重,若是想如是了,先生寄封书信,写篇诗句就好。”
柳如是说完,抿着嘴唇,牙齿轻轻咬着,她以为这是钱谦益在和她诀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