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深得国术真传的程灵,在这方面却一定是个优等生。
她的医术,不说顶顶厉害,毕竟缺乏实践,但在理论方面,包括各种经书典籍的背诵方面,她却无疑是非常优秀了。
穆三娘只说血余炭可以治疗妇人崩漏,程灵却知道,血余炭其实还能治疗小便不利、血淋、血痢等症。并且,除了内服,它还能制成药膏外服。
甚至,穆三娘所说的烧灰,只是炮制血余炭的初级手段,真正优秀的炮制方法,应该是扣锅煅法。
只是眼下的条件要达到扣锅煅很难,因此程灵便不提此事。
她只说:“阿娘,那我们削些头发下来,烧出灰,一部分给施兄服用,一部分留下,做备用药。”
听到程灵这话,在旁边一直闷头干活的洪广义忽然就抬起头道:“程郎君,割小人的头发吧!小人不怕割头发。”
语气却是十分慷慨,颇有一种做出了大牺牲的意味。
程灵:……?
这一刻,程灵的脑子里就徐徐地冒出了一个问号。
但在片刻后,她又自己想明白了。
古人讲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寻常是轻易不割头发的。
削发,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儿。
这真的是需要决心和慷慨,算得上是一种极为重要的割舍了。
程灵不太能感同身受,但她也没有拒绝洪广义的“慷慨”,更没有说什么“我也不怕割头发,割我的就行”之类的话。
既然洪广义要为自己的兄弟出力,那就让他出力好了。
这个时候,经过洪广义的堆砌,溪边这片平地上已经一溜地被垒出了六个简易石灶。
而程大妮和程二妮在大家说话的间隙也没忘记继续在周边采集小蓟,先前混在那一堆野菜里的小蓟则都已经被程灵翻捡了出来。
程灵用一个有些破损的背篓将这些小蓟带到溪边,并用陶罐舀水清洗。
总之大家手头上的活儿都没停,然后程灵一边道:“洪二兄也不必将头发全数剃除,割去五六寸便成,也能烧出一些发炭来。”
这个事儿,洪广义自己就能做。
只见洪广义拆开自己那又油又脏的发包,头发散下来后,好家伙,都打结成一络一络了,扯也扯不顺,那卖相……啧!
程灵当时都不忍直视地偏了一下头,只能暗思量:得亏这头发烧成的炭,不是要她吃。
她下意识地有些发毛,简直是一股恶心从心里泛出。
然后,这一偏头,程灵的目光就正好落在水面上,水面上清晰地映出了她的倒影。
程灵:……
妈呀,这水里头的叫花子是谁?
这乱糟糟的发髻,这污糟糟花成一团的面庞,这副顶风都能臭三里的形象……
程灵当下就整个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