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德八年最后一次的大朝会,在皇帝的怒火中仓促结束了。
因为一桩特殊的弹劾案,朝廷对京中文武百官的年礼岁赐都没有在大朝会上提到,最后还是内阁请旨送到了各个衙门。
林枢在大朝会结束后就被夏守忠领到了勤政殿的偏殿候着,据说皇帝拽着忠信王高永仪的脖子去了龙首宫。
估计是昨晚没有睡好的原因,林枢坐在火炉边昏昏欲睡,脑袋都是一点一点的。
“林爱卿倒是心宽,在这皇宫大内中,爱卿是第一个坐着都能睡着的人。”
“陛下恕罪,臣失礼了。臣昨夜琢磨了一夜,到底该不该将忠信王世子围杀臣的事挑起,在暖和的地方一坐,困意就席卷了全身。”
林枢一抹嘴角,胡乱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口水,整理了一下官袍,躬身说道:“臣今日又给陛下添麻烦了。”
皇帝没有去勤政殿的意思,反而直接坐在了火炉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话。”
林枢顺势谢恩坐下:“谢陛下。”
“你的确给朕找了一个大麻烦,父皇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兄弟相残之事,虽然这事不是朕挑起来的,可父皇那边……唉!”
皇帝看起来很头疼这事,方才在龙首宫,太上皇虽然把高永仪狠狠抽了一顿,可也喷了皇帝一脸唾沫星子。
有时候跟老人讲不通道理,也没法讲。谁让皇帝现在是剩余诸子中最年长的,弟弟们犯错,当哥哥的就逃不开教导监管之责。
至于说高永仪已经是快有孙子的人了,太上皇才不会管这些。是他把高永仪的野心挑了起来的,目标就是让他当皇帝的磨刀石。
如今兄弟俩眼看快要上演玄武门之事了,心中觉得有愧于这个儿子。要不然他也不会三番五次跟皇帝说,要求皇帝无论如何都要饶高永仪一命。
林枢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其并未真正怪罪,便试探性的小声说道:“陛下,若是还有比今日的弹劾更严重的情况呢?”
嗯?
皇帝只觉得脑仁开始发痛,他揣手靠着椅背,闭上眼睛说道:“还有什么事就都讲出来吧,好让朕有个准备。”
“忠信王世子重伤的那名儒生是前国子监祭酒李守中的小儿子……”
林枢话刚说了一半,皇帝额头的青筋就挑动起来。他骂了几句:“真是混账东西,这是嫌朕的麻烦不够多吗?”
“陛下,李家在仕林中的名声极好,此事压不下去的。臣想着既然压不下去,不如利用这件事,把事情的矛头直接引到忠信王府去,总不能让陛下替他们背锅!”
林枢组织了一下语言,给皇帝解释道:“若是由陛下直接处置忠信王世子,圣人那边确实不好交代。不如把事情彻底闹开,物议沸腾之下,圣人也不会在保着忠信王府了。毕竟,在圣人眼中江山社稷为重。”
皇帝琢磨了一下,这么做确实是最妥当的办法。不过具体该怎么实施,就要好好谋划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