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时刚刚过半,此时正是最热时候。
青石板铺成地面往上蒸腾着热浪,不断刺激着霍安神经。
这是一个局,是针对南安郡王府的局!
京城的地界上,每日不知有多少狗屁倒灶的破烂事发生,怎么可能偏偏自己儿子就恰巧碰到了巡城御史。
林枢出现在霍安面前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家这是被人算计了,但他短时间内没有破局的办法。
从谢明德到王琦与林枢,霍安一步步踏进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不交人,那就是藐视王法;交了人,霍家的面子今日就被别人踩在了脚底下。
霍安阴沉着脸,冰冷的眼神直刺林枢:“林瑾玉,这是你设的局?很好,很好,看来林六元这是准备与霍家为敌了!”
“王爷,您的话,下官听不懂啊!要不您给下官解释解释?”
林枢毫不在意霍安的威胁之语,他反问一句后,将了霍安一军:“王爷还是先解决霍世子的麻烦事吧,人家宛平县大热天的跑来拿人,总不能嫌犯躲在王府享受清凉,让尽职尽责的官差晒太阳吧?”
“你……”
光天化日之下,宛平县衙门的人,都察院的人,还有逐渐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让霍安无法继续包庇自己的儿子了。
霍邱与人通J(和谐),并殴打其夫致人重伤,这是巡城御史谢明德亲眼所见。在御史眼皮子底下,霍安就是想给宛平县施压都做不到。
“去叫世子出来,既然犯了法,那就必须接受律法的惩治!”
霍安看似大义灭亲的说了这么一句,但咬牙切齿的样子早就出卖了他。果然,他走到林枢跟前,压制着心中的怒火说道:“本王知道这是你设局,说吧,怎么做才能了了这事?”
林枢依旧没有接话,反而假装惊讶道:“王爷说什么?下官听不懂,也不想懂。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这是下官之前在奉天殿上说的话,莫非王爷当时没听到?”
眼见林枢不接话,霍安冷哼一声,拂袖转向吴正雅。
“吴县丞,南安王府愿意赔偿那家人,根据圣人所定,宗亲勋贵打伤庶人,若其不再追究,罚银可抵罪。多少钱?本王这就让人去取银子!”
这等案件吴正雅也是经手不少,略一思索就回道:“那宋大朗腿脚皆断,大夫说最起码也得养上一年。根据惯例,王府需要赔偿白银二百两,并给予汤药费三百两。至于罚银么……”
罚银的数目是根据所犯罪责来定,原本吴正雅正要说个大致的数目,却见谢明德走上前来。
“霍邱犯案时,本官欲要缉拿,他竟然驱使家奴冲击禁军,并打伤官兵数人。如此目无王法,怎可罚银了事?吴县丞,若是你宛平县管不了此事,那本官就带他到都察院去!”
吴正雅一听,好事啊,他才不想接手这个麻烦,当即便要与谢明德交接。
可霍安却不干了,人若是被带到都察院,他还怎么用自己的身份把这件事压下来?他才不想同那些穷酸儒生打交道!
这时霍邱被带了过来,一出府门就被霍安拎到吴正雅跟前:“吴县丞,吾儿既然犯了国法,本王当然不会做哪徇私枉法之事。该如何判,吴县丞当以律法为准,本王绝不干涉宛平县的审理!”
说罢,他便不顾儿子的求救,转身往府门而去。临进府时,霍安冷漠的说道:“吾儿若是在宛平县衙受了委屈,那在场的诸位,谁都别想好过!”
南安王府的大门重新关上,看着被差役押解的霍邱,吴正雅只觉手中像是托着一块烫手的山芋,想扔都扔不了。
“吴县丞,既然宛平县接了此案,那本官也就不多事了。不过有一点,若是宛平县不能秉公处理,那陛下的案头,绝对会多一本弹劾的奏章!”
谢明德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吴正雅,心中鄙夷此人欺软怕硬。京城的勋贵跋扈自恣,与这等庸碌之官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