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命都去掉半条的人,只要她家小姐无事,能达成所愿,她没什么可怕的。
李旲先把杨芸钗送回了杨府,杨芸钗临下皇家大车前,他许诺道:“你放心,今晚你说的事情,就算安院使不向我求救,我也会在年宴上多加注意,只要安院使有半分不妥,我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殿下,我……”杨芸钗心中感激,便想说些什么,可一想她今晚是抱着目的约的他,看着待她如此真心的他,她又说不出那些客套的场面话。
“你不必多言,我……”李旲顿了顿,眼神儿依旧柔和,只声音沉着有力了些,“孤都知道的,孤不怪你,只要你肯主动来到孤的身边,孤便是高兴的。”
这夜睡下,杨芸钗做了个梦。
梦里李旲已登基,她却没有成为皇后,而是成了被贬入冷宫的弃妃。
她被吓得突地惊醒,一身冷汗地拥被呆坐在床榻上,一动未动。
这一晚,她再没睡过,睁着眼坐到天明。
隔日一早,杨芸钗就约了殷掠空。
殷掠空这天公务有些忙,不过是杨芸钗的约,她怎么着也得抽出点儿时间来。
何况,昨晚她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芸钗不约她,她也准备约芸钗好好说一说。
没让小辉和原木跟着,趁着晌午过后有点儿时间,在办事前走了一趟张舍。
进了张舍,天气好,两人在院子树下摇椅里坐下。
一开始,两人都没有开口。
杨芸钗在想李旲,殷掠空在想花雨田,各想各的,想得入神,竟是都没想开个口。
有风吹过,树叶沙沙地响,还有几片落叶砸在两人的身上。
像是水滴滴在水面上,两人一下子都回过神儿。
“你说,我主动和他和好,是对的么?”杨芸钗问殷掠空。
殷掠空没答,反问回去一个问题:“那你说,我该不该等他?”
两人各自问出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对方的问题。
相视一眼,又分开,两人继续沉默。
芝晚搬了张香几,在堂屋门外檐下坐着,托着下巴看着树下的两个人,有些不理解她家小姐和殷掠空都在纠结些什么。
事情做都做了,再纠结也没用啊。
西娄这回没在暗处,她随意坐在院子里的歪脖子树上,从高处注意着周遭的一切。
“我答应大姐姐,要主动迈向他,我做了,我以为他不知道,但其实他知道。他知道了我的意图,以太子的身份,自称孤同我说,他不怪我,还说挺高兴的。”杨芸钗说得缓慢,目光幽幽,落在身上的落叶上,“他一片真心,一腔柔情,我却……”
“他大我那么多,还是东厂督主,握有强权,在我面前却从不会以强权压我,而是和师父一样,处处护着我。甚至在昨晚,他和我一起回土地庙,和我叔说,他会照顾我一辈子,护我周全,且不要着急我的婚嫁,且让我等他一等……”殷掠空只要想到这句承诺,她眼下仍旧难掩心跳如鼓的震惊,震惊中又隐隐带着些微欢喜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