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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来同师伯坦白,师伯知道她活生生的,还嫁给了莫息,定然会很高兴的,那这条石榴裙便很应景。
果然,师伯说好看了。
她笑了。
安有鱼也笑了:“嗯,好看极了。”
她的师侄,什么时候都是好看的。
安有鱼问了夜十一当年杏江之事,又问了此十年在何处生活,又是如何成为琅琊王氏女的,问到最后,她捂着自己的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可夜十一自瞎了眼,余下四感便灵敏不少,近在咫尺,她哪里会听不到,不过是师伯不想让她听到,她便假装没听到罢。
她继续说着,安有鱼继续听着。
说到她练酒量,几近整日浸在酒缸,说到她为去掉莫息咬出来的牙痕,用特意的药挖肉去痕,说到中刀落江后,虽保得一条性命,却是盲了双眼时,安有鱼再也忍不住,她把夜十一拥进怀里,大声地哭了出来。
夜十一轻轻拍着安有鱼的后背,没有继续说。
她师伯总是这样多愁善感,这一点和掠空有些像。
芸钗说,掠空刚听到她经历的这些事儿时,也是一个人偷偷地哭了几场,倒是她问芸钗有没有哭,芸钗倔着说没有,但其实她知道,这嘴硬的丫头大概也得和掠空一样,一个人躲着偷偷哭一场。
若是她师父知道了她十年的经历,心疼肯定有,却不会这样抱着她。
兴许会像小时候她练五禽戏时那样,她一犯了错,虽然在她眼中并没有错,师父却认为是她错了,错在她没有好好爱惜自已,但这样的时候,师父都得罚她。
指着五禽戏中的第几式,让她摆着罚站,一动都不能动,动一下就得加倍,动两下就得加加倍。
那时,可真把她吓住了。
同一个姿势摆久了,能把她的胳膊腿儿都摆到不是她自己的。
夜十一拍着想着,竟有些拿不准师父知道她十年里的所有经历后,在心疼之下还会不会罚她?
难姑藏在宅院外面的古树上,都能隐隐约约听到哭声。
窜下树冠,她来到车驾旁。
“怎么下来了?”小麦问道。
“你没听到里面的哭声?”难姑反问。
小麦往院墙看了眼:“听到了,不是大奶奶的声音。”
那就是安有鱼的声音。
只要不是大小姐在哭,谁哭瞎了,他也不会理会。
难姑好歹和影子和小麦共同侍候夜十一好多年了,小麦这会儿心里是怎么想的,她多少能猜到点儿。
也没说什么,她只觉得心里难受,大小姐的遭遇,谁听了都得难过。
小麦看眼她,倒是没再说话。
安有鱼哭过了,哭够了,片刻止声,方发觉她失态了,想着她这样哭,只怕徒侄会更难过。
放开夜十一,慢慢与夜十一分开,不再相拥在一起,她这才想到夜十一脸上果然留有泪珠,心中自责起来,是她让师侄想起伤心事儿,徒增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