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最终仍是夜家输,莫家必然也是险胜,且胜得元气大伤。
再者说了,当年他的主子心悦夜家小老虎,心悦得满城皆知。
真过起招来,别说夜十一本就聪慧过人,谋略丝毫不输与男儿,单凭主子儿女情长这一点,主子便真难以狠下心对付夜家。
无法真狠下心,说险胜,也是他不想自已的主子败北,真走到那一步,莫家输给夜家,也不是没可能。
这些年每每回想起来,他总难免庆幸当年夜十一离京前往杏江,自此不归。
这份庆幸,被他深藏于心,面上是怎么也不敢表露出半分来。
若不然,被他主子晓得他如此庆幸着,以主子至今对夜十一仍难以忘情的那颗心,他必定得被主子剥皮不可。
默默端起酒杯吃上两口,满嘴酒香的刘郎中默默将心中所想摒除,重回正经事儿上:“说起来,罗大人也是胆色过人。那老挝土司嫡幼子到底深受老挝土司宠爱,他就敢那样将其击杀在老挝土司面前,他就不怕老挝土司算后帐,让他横着出老挝地界。”
“这你就错了。”莫息嘴角微扬,露出几分笑意,显然对于罗湖的行事果断敢拼,他很是欣赏,少不得得为罗湖正名一二,“那老挝土司今年四十多岁,本身是庶子继位,对嫡庶之别,自来看得不是很重,他妻妾又多,膝下除却几个嫡出,庶出的子女能组两支蹴鞠队有余,嫡庶俱一视同仁。他嘴上痛哭着,说是最疼爱的嫡幼子,实则他是个博爱的性情,如那些妻妾般,就没有哪个子女,他能说不疼爱的。故而,死了一个嘴上说最疼爱的嫡幼子,于他而言,可真算不得什么。”
饶是刘郎中自来内敛,莫息这一番话下来,也听得他目瞪口呆:“罗大人事先便了解过了?”
莫息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罗湖并非莽撞之辈。”
而他能晓得,也未阻止罗湖这样胆大的作为,同样是经过八部众事先彻查了老挝土司的一切。
刘郎中慢慢点头,再点头,觉得罗湖若是有勇无谋之辈,他眼高于顶的矜贵主子也瞧不上。
边点头边暗自感叹的刘郎中并不晓得此其中还有夜十一,也就是如今的琅琊王氏大小姐的干系,倘是晓得,准得再感叹一声,红颜都祸水呐。
“近时姜嫔……”莫息起了个头,却半道停了下来,转而道:“我听闻,你夫人与姜左少卿的夫人私交不错?”
“内宅之事,下官知得不多。”不过因着姜左少卿一心想让入宫的嫡长女姜蕊怀上龙胎,好让姜家也成为皇子外家一飞冲天,刘郎中多少注意着些,故而也比其他内宅之事多了解上一些,“不过此事,确有其事。”
又斟酌道:“姜嫔可是……”
刘郎中说着上身往前倾了倾,那眼中的意思一目了然。
已是十年的自已人,刘郎中虽未尽全说出,莫息却是看懂了刘郎中言犹未尽之意,他摇头:“姜嫔入宫十年,虽不得宠,却也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地走到今时今日的地位,她有点儿聪明,也有点儿手段,可要像曲嫔那样,她没这个机会。”
“也是,曲嫔不过是小官之女,其父亦不过是安氏旁支庶出,即便有了龙胎,侥幸保住了,无强硬的后靠,也不过是替他人做了嫁衣。”刘郎中经莫息一说,一下子拿住了重点,“姜嫔却是大大不同,其父为大理寺左少卿,真怀了龙胎,保不住便也罢了,若平安降生,少不得又多一番龙争虎斗。皇上圣明,不会让这样的事儿发生,姜嫔自无这样的机会。”
复又想起抱至安贤妃膝下养着的五皇子:“安氏一族虽没落已久,却也是京城老牌家族中的一族,已往安贤妃无儿无女,倒也相平无事,安家也不敢借由安贤妃往上攀,眼下却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