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东厢,上南榻半靠着大迎枕,身上盖着暖和的蜀裯,她一手撑着脑袋半阖着眼,另一手横搁在身侧的榻几上,纤细如凝脂的手指轻轻地叩敲着。
发出细微的一声又一声的笃笃声。
她的好日子是在十月二十,眼下月初,还来得及。
“难姑,告诉东角西奎,让东氐西参过来,我有任务交给他们。”夜十一微掀眼帘,睫羽成扇,轻轻抚着眼睛上覆着的白绫。
“是。”难姑应诺。
…
木家近时麻烦不断,其应接不暇的疲累,身在漩涡中央的木大爷最深有体会。
前些时候他甚至险些一脚踏入自断前程的陷阱之中,幸而皇后娘娘的人提醒得及时,把他临门那一脚给拉回来。
那一拉,事后他一查,让他明白过来一件事儿。
除了夜家之外,竟还有人不愿他坐上太医院首官之位!
而那个人,别说查出来,他是连半点儿边边也没摸着。
后来他厚着脸皮在谢皇后跟前提了提,未想谢皇后早已着人查过,只对他说了一句话:“本宫也没查出来,但有一点儿本宫可以肯定,那个人,只怕是个硬茬。”
一句话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有一就有二,避得过初一,他怕避不过十五啊。
但要他主动放弃院使之位,又绝无可能。
他木家站营谢家已久,能不能当上院使事关重大,非他一人之事,非他木家一家之事,而是早已与谢家、谢皇后、大皇子等利益挂勾。
非是如此,关健时刻,皇后娘娘也不会出手救他。
再者,东宫虽已定,太医院内的医官除却未站营者,余者谁不是卯足了劲儿为各自所站营的夺嫡豪门谋求利益。
表面上看,院使之位仅他与安有鱼角逐,实则余下如站营宁家的邱太医,皆不是安生的货。
邱太医明面虽无动作,暗底里谁知道会做些什么,宁天官那老家伙老奸巨滑,满打满算,也指不定会指使邱太医在此次院使之位竞选当中偷偷做些什么手脚。
安有鱼前些日子出了一件丑事,险些丢了角逐院使之位的资格,虽最后娶了关太医之女圆满解决,但丑事出了便是出了,多少会对安有鱼先时高洁无睱的声名有了些许影响。
这些影响在关晴珊进了安家门后,渐渐沉了下来,却也难保哪一日哪一个关头,又会被翻出来算旧帐。
他若是没在最后关头被皇后娘娘拉的那一把,那他陷入的丑事较之安有鱼先前出的丑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付出的代价,那将是无法挽回的。
光那么一想想,险虽已过,他后脖子仍感到凉嗖嗖的吓人。
而两番丑事下来,虽是一成一没成,却难掩其最大得益者,无外乎是邱太医,是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