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掠空顺利将夜旭救上莫家画舫,先时夜旭便是在莫家画舫落的水。
一上船,顾不得旁的,她先看了下夜旭的状况,确定夜旭喝的几口水已尽数被她按压吐出来,左右无恙之后,方安心地起身,开始拧自已身上衫袍的水。
这时宁家画舫已划过来,靠近莫家画舫无缝紧挨着,宁同绍跳过来踏上莫家画舫,几大步走向殷掠空,边走边解着身上的外袍。
宁同绍一上船,殷掠空便注意到了,同时也注意到不知何时竟也坐船靠近莫家画舫的另一个人:“花督主?”
宁同绍听到殷掠空嘴里喊的人,不由顺着殷掠空的目光往后瞧,果然瞧到花雨田紧在他后脚跟之后,也上了莫家画舫。
莫息此刻无心其他,将夜旭交由弓守永书照顾,他四处张望,自然也未错过自家画舫进来两位不请自入的人物。
宁同绍且不说,花雨田那来势汹汹的模样,他司空见惯地看了眼殷掠空,随后再不理会此三人,目光在湖面一寸一寸地睃巡。
“毛丢,披上吧,莫着凉了。”宁同绍将他脱下来的外袍递给殷掠空,全程无视花雨田那张既美且黑的脸。
殷掠空看着眼前的靛蓝暗银纹袍服,没有接过,刚想开口说不用,整个人便被急冲冲走过来的花雨田一拉,直接被拉得远离宁同绍捧到她跟前的外袍。
花雨田臭着脸,上下将浑身还在滴水的殷掠空扫了个来回,嫌弃道:“就你多事!”
说完不管想同他讲讲理的殷掠空,瞪了眼更多事的宁同绍,越过宁同绍的肩头看向莫息:“毛丢鲁莽,莫世子勿怪,不知备的姜汤可还有?”
永书本来是想侍候夜旭回船舱去喝祛寒的姜汤,再换身干爽的袍服,奈何夜旭死活不肯进去,末了只好弓守努力拧干夜旭身上袍服的水,他则赶紧回船舱去端老早煮好温着的姜汤。
夜旭此时正喝着姜汤,兼或四处望望,听到花雨田这么一问,心上一咯噔,即时看向莫息。
莫息收回在湖面不停地转的目光,回到甲板上与花雨田对上眼,四目相接之际,莫家画舫另一边有另一艘画舫靠近挨边,他听到动静侧过脸,恰看到眼覆白绫的王壹站在王氏画舫甲板上,面朝他这边,一脸淡然。
也不知刚才花雨田说的话,她听到没有?
倘若听到了,又听到了多少?
全部?
亦或……
他心下惴惴,既本来就是想让她晓得好探探底,又莫名地怕她晓得后会做出何等令他受不住的事儿来。
今日无论传闻真假,他安排的试探,无论哪一面,皆会有个结果。
此结果极有可能将原来他有把握的七八分,增至九成,甚至十足。
然此刻看到她那样平静地站着,面朝莫家画舫这一边,绝美的容颜平静得似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无法解释自已为何会有这种感觉,只知看着这样的她,与脑海中记忆里年十九的十一愈发一致,只需看着,此感自然而来。
十一生气时,能表现出来的怒气,非她真正的动气。
十一真正动了气,是无风无浪的毫无波澜,是悄无声息地酝酿,是彻底暴发的前夕。
犹如此时,平静得仿佛世间的一切皆已停摆。
针落,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