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的信,也十年如一日,一日一封,一日未漏。
与了缘一样,觉得十年里每日一封,信中无不是儿子想见他一面,想同他说说话的内容,他也觉得信耽搁至晌午后送来,亦无关紧要。
“有劳师兄。”夜大爷谢过年岁比他还要年轻十几岁的了缘。
了缘走后,他把信封如往常一般,并未打开看,只是把它放入佛案一侧的木柜里。
睡过头,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夜旭似离弦的箭般,直往大门外跑。
弓守跟在后面跑:“少爷慢些!别摔着了!”
夜旭跑得更快了:“信可送上山了?”
“弓成一早便去送了,回来说是了缘师父亲手接过去的。”弓守答道。
了缘是他父亲的师兄,同住一个禅院,所居禅室不过隔壁,夜旭放心下来:“那便好。”
夜旭到凌平湖,一口气冲至湖边之际,恰恰远远看到朱柯公主拦着莫息,死缠着莫息不让走。
而一幕,尽落难姑眼中,她尽责地把画面传送进夜十一的耳里。
正在一小口一小口抿茶的夜十一动作一顿,茶杯慢慢回落桌面,她站起身,看向底下难姑所言的湖边位置:“她抓着莫息的手?”
小麦眨眼:大小姐这是动气了?
难姑先是点下头,再赶紧出声:“是……”
夜旭往莫息那边走,还未靠近,一抹白影后来居上,快步越过他,气势汹汹地让他不由自主地顿住脚步:“王……王大小姐?”
虽只见过一面,但王壹那仙姿,那白绫,他绝对不会认错。
“莫息,难道你还不明白么,我堂堂嫡公主等到现在,至今未招驸马,为的是谁!”朱柯公主眼眶发红地再次表露心迹。
她十年的痴心等候,仍换不来莫息的多看一眼,今日好不容易偷偷出宫,还未说上两句话,他又要撇下她,情急之下唯有紧紧抓住他,强行不让他离开她身边,好让她多一些时间与他相处。
莫息看着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的朱柯公主:“我已定亲……”
“还请公主自重!”悦耳如清铃的声音蓦地闯进来,夜十一大步跨进,近前双手在难姑的指向中准确无误地推了朱柯公主一把。
这一把,她用了不少力气。
朱柯公主猝不及防,被推得尖叫着连着倒退了三步,方止住踉跄的身形。
“你……”
“我是莫世子未过门的妻子,王壹。”
朱柯公主怒气冲冲,却被夜十一的自报家门截断,刹那愣了一下,复想起王壹是谁,她脸色愈发不好了,满腔的怒火涌至喉咙,却是怎么也发作不出来。
莫息与王壹刚定亲时,她闹过,不止闹到她母后跟前,还闹到她父皇的御书房,可换来的却是她父皇的警告。
“这些年来,朕为你选的驸马人选,你是这个不满意,那个不欢喜,朕纵容着你耍性子,不过是因着今宁当初出嫁,着实委屈了今宁。尔今宫中仅余你一位公主,你又是嫡公主之尊,朕便想着不能再委屈了你,容你慢慢挑选。朕说了天下儿郎谁都可以,唯独莫息不行,如今莫家与琅琊王氏已然联姻,更容不得你胡闹!你若死活不听,非莫息不可,那你且再耍性子试试,信不信朕立马下一道赐婚圣旨,将你远远下嫁!”
那一刻她意识到,父皇是认真的。
后求到母后那儿,母后语重心长同她道:“你父皇如今已不同十年前,十年前你被你父皇这样警告,母后或也只是随你父皇之意劝劝你,如今母后却得郑重地给你一个忠告:听你父皇的,否则即便赌上母后与英南候府,也再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