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一樱唇轻启,想说什么,末了什么也没说,永安帝退至案侧,她走到案后,端正坐下,拿起笔开始添上一首诗。
日昳,永安帝摆驾回宫,浩浩荡荡的队伍在官道上,卷起一路尘沙。
另一头,南柳奉命回城给马文池送信儿,夜十一把自已关在暖阁里,连阿苍都没法入内侍候,北室猫在暖阁檐角守着,两人默契地当俩尽职的透明的哑巴。
永安帝一回宫,前脚刚进御书房,后脚文总管便出来急宣黄芪肖花雨田进宫,再出宫,两人灰头土脸地各回各衙。
日暮前,厂卫俩衙人马再次倾巢而出。
上回,乃因着夜十一被传清白有污一事儿。
此次,乃因着夜十一被传借病离京之事。
上回黄芪肖花雨田于城门聚首,尚未有惺惺相惜之感,此次于锦衣卫衙门会师,两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此感尤为浓厚。
公事房里,黄芪肖花雨田围桌而坐,一壶清茶,三碟点心,晚膳皆未用过,奈何两人皆装了一肚子皇差,未感腹空难耐。
“此番清算……”静坐了会儿,黄芪肖先开口,岂料刚起了个头,他便觉得有些说不下去。
花雨田明白黄芪肖此刻心情,犹如家中上有悍长,下有顽童,中间又有一大群不怕事儿大的搅屎棍,这心操得没完没了,收尾收得一脸灰之余,他与黄对头还得挨批。
一想到刚进御书房,迎面砸向他们的一堆密报,那是暗卫的密报,还是负责宫外一切密报的暗卫首领陈三亲笔所书,他的头便止不住一阵一阵地发疼。
“据我所知,陈四的人近时离过京,速离速回。”花雨田点到为止。
黄芪肖道:“能给我们的,皇上给了,能让我们知道的,皇上让我们知道了,余者没砸过来的,那是我们不能知道的。”
东厂能探到的,花雨田能瞧出的端倪,锦衣卫同样能探到,他黄芪肖同样能瞧得出来,然圣上没让那份暗卫密报一同向他们砸过来,必然有圣上的考量,他们身为臣子,有时适当闭上一只眼,只管领命效忠,方乃为臣之道。
花雨田勾起唇畔,默认黄芪肖所言有理,他也是这般想的,毕竟陈四能得夜十一确实借病离京的消息,圣上又对他们按下不发,明显是想护着外甥女,圣恩仍隆,他们身为臣子,理应顺从圣意。
然……
“皇上动气了。”花雨田皱着眉头。
“非为风传之事。”黄芪肖手指在桌面敲了又敲,“我守在暖阁外,在院子里离得远远的,并不知皇上与夜大小姐在暖阁里发生了何事儿。”
即便能离得近些,他也不敢,万一听到不该听到的,不止他这条小命,连同家人亲族都得受他所累,他能攀至如今地位,明哲保身最不可缺。
花雨田挑眉落下,又挑眉落下,黄对头言外之意,圣上动气是为着暖阁里发生的事儿,他略一思量,便转回正题:“有了陈四这几份密报,倒省了我们不少功夫,只需找机会寻寻短儿。”
黄芪肖点头:“赶紧安排,早清算完,早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