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族性命,岂有那么容易还清的?”黄芪肖知花雨田想说什么,冷哼着道:“倘他赵家以为借由救毛丢一命,便可还清了当年葭宁长公主力挽他赵氏一族血流成河的惨剧的大恩,那他赵家能出一个赵能人,也是到头了!”
终归事关已身徒弟,他再不愿徒弟对夜十一心生不该有的倾慕之情,也不由自主地替夜家说起话来。
花雨田刚到京城,还未回东厂便直奔锦衣卫衙门,京中诸事自尚未全知,听黄芪肖此言,又觉得甚是有理,一人命与阖族命,确实不可相提并论。
可就这样,夜十一却为了保小丫头安然,竟拿连总督杨总督的不轨把柄来同他交易,且不惜启用当年她公主娘舍力护下的京城赵氏一族的大恩情,越发如此,他越发觉得夜十一与小丫头的情谊非同一般。
却只是想着,花雨田并未与黄芪肖提起这一茬,他只略提夜十一有意相助揪出连杨两总督不轨行迹的证据之意。
黄芪肖听后默默许久,末了不敢置信:“此话当真?”
“当真。”花雨田道。
“这是为何?”黄芪肖不解。
“还记得当初杨将军之死么?”花雨田问。
黄芪肖点头,他怎么可能不记得:“有关系?”
花雨田肯定道:“有关系。”
先折杨将军两大臂膀游副将封副将,再揭杨将军私通密往山东,这一连串的事儿虽表面看来与夜家无半点干系,更与夜十一没什么牵连,然要细究,揪出蛛丝蚂迹于在场的黄芪肖花雨田而言,难虽难,却也不是没有可能。
“你查过?”黄芪肖问。
花雨田也坦然:“查过,但没查到底。”
这意思已然十分明白,黄芪肖没再问,沉吟过后只深深感叹道:“看来夜大小姐出手,一为救我徒弟,让我黄某人自此欠下她人情!二为借与花督主的干系,是想让厂卫两家与她联手,同时对连总督杨总督做出一番清扫,此清扫还是你我求之不得,当了她跳板末了还得感激她!三为拉得京城赵氏一族自此不得不依附夜家而活,赵大爷甚有经商手段能资助不说,就赵知府此能人一个,就足够让夜大小姐回本的!一箭三雕,夜大小姐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夜家能出如此善谋之女,夜家近年盛宠不衰,稳立夺嫡四豪门之首,也不是全凭侥幸运气。
黄芪肖道破的前两条,花雨田也想到了,初想时,他简直想即刻找上静国公府拉上夜十一好好畅饮一番不可,然最后一条,他挑了挑眉道:“赵能人我可是先行问过了,他没这意思。”
“赵知府有无此意,我不予多言,然赵大爷自给赵知府送出家书,赵家在京城的所有买卖已然有了变动。”徒弟在浙江拼命,师为师父他也没闲着,黄芪肖在京城可把能摸清该摸清的地方都亮了一遍:“那变动……”
他呵笑两声,睨向花雨田的眼神儿,也就多年相斗结下的孽缘,瞬时让花雨田明了。
半晌,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