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长孙说完这么一长段,英南候只揪住其中重点:“交好……”
阖京豪门官宦,谁人不想与厂卫交好,便是名号为恶鬼的花雨田,亦是人人追棒的对象,谁都明白倘能得厂卫两大首领半点青睐,于许多事情中,那便利又何止一点点。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便是有无便利的差别。
“花督主此次密而出京,也是出人意料,听说是先到的山东,其意欲何为,是明摆着的。”谢元阳继续往下说自已的看法,“祖父,花督主既能亲自下山东查探连总督,可见连总督这枚棋子已被皇上疑上,过程结果到底何如,这且不说。后来花督主出了山东却未回京,而是继续往下前往浙江,其目的却是为了力保毛丢!”
英南候已然听得眉目沉沉,事情已发展到极其严峻的地步,起初他得到消息,不管是花雨田离京下山东,还是毛丢下浙江秘密核查贡茶之事,他皆未曾想过内中曲折竟不约而同地偏向夜家!
按他长孙的说法,夜十一只动了赵知府这一招棋,便已成功与厂卫两大首领拉近距离,交不交好且不说,这还得观其后效方能得知,但这般在危难之中尚能想到借助旧恩浑水摸鱼之辈,他自认他谢氏子孙中,无一人可同夜十一相较。
就连他长孙,也都是在事后方察觉端倪,继而顺出首尾眉目。
想着他八闺女与夜十一差不多年岁,甚至还长两岁,沉稳聪慧不说,反是愚蠢之至,明知并非夜十一的对手,偏就不肯承认这个事实,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夜十一机会发难,搅得他谢家跟在八闺女身后收拾烂摊子,便收拾得连连折戬!
“倘此番泄露真是自夜大小姐口中曝出……”英南候声音中带着些许疲惫,“阳哥儿,你说这夜大小姐是否是在报先时你小姑姑放出夜大小姐与冯三小姐齐失清白的传言之仇?”
谢元阳同样提不起精神来,但他年轻,雄心勃勃,这次败了,下次找回场子便是。
他没英南候那般沮丧萎蘼,然也苦笑道:“祖父不觉得父亲被曝枉法一事儿的时间,恰巧是在夜大小姐自万树山庄回静国公府之后不久么。”
确实不久,也就数日光景。
要说谁最可疑,无疑乃夜十一最为可疑。
英南候叹息更深,手揉着额边两穴,顿觉疲累得很。
自长女入主中宫,他被迫闲赋在家,次子被调职苑马寺当成养马的首官,形同虚设,长子被打压多年,好不容易借肃清前浙江巡抚贪污之乱,赢得永安帝嘉赏,偏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政绩出了漏洞,竟出这等枉法之事。
他熟知了解长子脾性,倘茶农未死之前,长子能得真相,长子必然不会包庇枉法,然事情发生在尘埃落定之后,倘不包庇,失职之责已成,三年间辛辛苦苦维持的政绩一夕间染上污点,将跃上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