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肖花雨田前后应道,两人不禁对看一眼,再是同时撇开。
众厂卫与城守瞧着,都觉得这时候的他们头儿,真有几分在闹小孩儿脾性的意气用事。
“传言只传了一日,由城内坊间传开,到底城内知的人多,城外的人大半不知,清理起来倒也要迅速许多。”公是公,私是私,黄芪肖分得极清。
永安帝要他与花雨田联手肃清京城里外所有对夜十一的不堪私议,连带着冯三的传言也得一起,事关无数脑袋,该与花雨田商议的商议,该与花雨田通气的通气,他绝不会马虎。
花雨田点头:“照这样的速度,彻夜不眠,到明儿一早,天亮了,也就干净了。”
黄芪肖回头训起微带困倦的锦衣卫:“都给我听好了,倘还想要脑袋牢牢挂在脖子上,都给我清醒些,要不然什么时候谁的脑袋掉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花雨田跟着训东厂番子:“黄指挥使的话都听到了?照办!否则本座也救不了你们。”
众厂卫齐声应道:“是!!!”
这一声应,顿响彻整个京城夜空。
万树山庄风起堂里,夜十一殷掠空对坐着,两两对眼,殷掠空有些心虚,夜十一直盯着,末了叹口气儿。
“你说从前,都是你教导我,什么时候出什么事儿了,我哪儿过激,你总能训我训得头头是道,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理。”夜十一背后刀伤已好了一半,但像这样坐着的情况还是不能太久。
然传来殷掠空又进了万恶道时,她是怎么也无法在寝屋床榻上安静地侧躺着。
殷掠空略低头,眼垂着,她不大敢对上夜十一的眼:“你说得对,只是现今看来,你我的位置……似乎对调了。”
“哪里是似乎?”头一回殷掠空闯万恶道,结果受伤,夜十一觉得可以略过,毕竟事不过三,这才一呢,然今儿是第二次了,她并不觉得她想看到第三次。
殷掠空两手一摊,事已至此,她也豁出去了:“好吧,不是似乎,根本已经是这样了……”
夜十一伸出手,越过中间的桌几,她握住殷掠空的手:“掠空,别担心我,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夜十一了,不是那个母亲薨逝,只会哭个不停,最后哭坏身子的夜十一,我能照顾好自已。”
殷掠空哪里不知,经过这些时日,从她自浙江回京城起听到所有关于夜十一的种种,她便知道了:“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四岁,粉雕玉琢,精致可爱得让人想时刻保护着你……”
“一直到我六岁,你都是这样做的。”夜十一无法忘怀在她四岁到六岁的两年里,殷掠空对她的种种照顾。
那时候,坊间都传是她以静国公府大小姐的身份在护着殷掠空,只有她知道,在那两年七百多天里,只要一出静国公府,便是殷掠空全程在照顾她。
各种新鲜好玩的玩意儿,各条她从未走过窜过的街巷胡同,各个她不曾想过会那么有趣的角落,都是殷掠空带着她肆意地飞。
“你说得对,现今不同了,我不能再像从前那般,一听你出事儿便往静国公府赶,不管不顾地冲进去,跑到你身边,只为能……”殷掠空突然说不下去,她眼眶微红,反握住夜十一的手越发紧了。
夜十一跟着湿了眼:“倘可以,你能答应我……”
“不能。”